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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它挨了一腳,「霍」地要撲出去,被我喝住,老大不願回到我身邊。

  「走。」馬大便拖著梅令俠走了。

  李伯母陪著媽媽回來,我同媽媽說出剛才的事。

  媽媽與李伯母同時低下頭。

  過很久,李伯母說:「怎麼講呢,竟同我家裡那位一般作風,長此以往,不是辦法。」

  媽媽想很久,一杯茶捧在手中,也沒有喝。

  我忍不住,「媽媽,我們為什麼不叫馬大回來?」

  「那怎麼可以,已經是他的人了,不能拆散他們夫妻。」

  「我們明明知道馬大在火坑裡。」我如熱鍋上的螞蟻,「不能見死不救呀。」

  「她愛他。」

  「這算是哪一門的愛?」我拂袖而起。

  「可是她已經懷著他的孩子。」

  我聽了這話猶如頭頂淋著一盆冰水。

  「什麼?」

  「有什麼法子!」媽媽又低下頭。

  我不怒反笑,「這麼老土。」

  媽媽說:「還有什麼辦法?只當我們前輩子欠這個姓梅的罷了,愛屋及烏,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真是不折不扣的一隻烏鴉。」

  李伯母問:「有幾個月?」

  「兩個多月。」媽媽說,「想到孩子我就心軟,一直盼著做外婆,心都慈了,還有什麼話好說?」

  「媽媽,那麼我們怎麼辦?」

  「我打算當去一層房子,給他們幾十萬,怕有一陣子好用。」

  「什麼?媽媽,你也未免太縱容她,像梅令俠這種作風,金山銀山都被他吃空,他根本不愛馬大,媽,你應該看得出來吧。」我說。

  媽媽看著遙遠的地方,「可是馬大相信他愛她,這就夠了,哈拿,你太認真,這個世界,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無話可說,既然媽媽已經決定要幫他們,我還有什麼資格發言。

  李伯母說:「這樣也好,免得姑爺三日兩頭叫馬大回來取錢,有傷感情。」

  「是的,女人身邊有個錢,免得男人欺侮。」媽媽說,「這都是前世所欠。」

  我罵:「媽媽,你是信基督的人,什麼前世後世的。」

  媽媽拉著我的手,「哈拿,別以為我不急,你聽我說,反正我過身後這些產業也是留給你們的,現在馬大有急用,先把她的那份給她,也沒有關係。」

  我說:「我不信前輩子這些事的,性格控制命運,真沒想到馬大是這樣的糊塗人。」

  李伯母笑,「我的話哈拿一定不要聽,她這個人,丁是丁,卯是卯的。」

  「什麼話?」我轉頭過去問李伯母。

  「糊塗是福,難得糊塗。」她笑吟吟地說。

  我沒好氣,可是又不好意思問:所以你縱容李伯把身家全部敗光,現在還欠著一身債哪。

  媽媽說:「她年輕,她哪裡懂得。」

  我訕笑,「照你們說來,馬大還是個有福之人?」

  「馬大是例外,」媽媽歎口氣,「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了孩子,我的心也軟下來。

  我同亞斯匹靈說:「我們家快有嬰兒,你當心他炮製你,孩子與狗,勢不兩立,到時沒有人疼愛你,害怕嗎?」

  亞斯匹靈從喉嚨裡哼出來。

  可愛的小人兒,沒有牙齒,一個毛頭,哭起來眼睛緊閉,眼淚四射,張大小嘴……

  他會長得像梅令俠抑或馬大?都不要緊,一個小人是一個小人,誰是他父母都不要緊,他總是純潔可愛的。

  我不信遺傳這回事,把他放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裡,在完美的環境中長大,他就是一個好人,我想像我自己抱著小人兒哄他睡的模樣,我要做姨媽了,嘿。

  當他們兩夫妻再來的時候,我對梅令俠就沒那麼苛刻。

  他們與媽媽在房中商量很久,得到滿意的答覆,一臉春風的出來。

  我把馬大拉到一邊,「要做媽媽,怎麼不告訴我?」

  她靦腆的問:「媽媽沒跟你說?」

  「梅姑姑知道沒有?」我問道。

  「沒有反應,」馬大的面孔一沉,「她對牢聖母像便足夠,我們別想在她那裡得到什麼好處。」

  「她年紀也大,拿得出什麼好處給你們?現在媽媽幫你們解決問題,還不是皆大歡喜。」

  馬大又笑,「媽媽對我們,真是沒話說。」

  「來世變小狗來報答她。」

  「哈拿,你那隻狗,越來越大,越來越恐怖,真不敢注視它。」馬大埋怨。

  我顧左右而言他,「錢你要自己抓在手中,慢慢的用,對付梅令俠,要緊一陣,松一陣。」

  她也避開話題,「永亨呢,有沒有寫信回來?」

  我只好轉到閒事上去,「殷瑟瑟彷彿失了蹤,怎麼搞的?」

  「我巴不得她生生世世別再出現。」馬大老大的不悅。

  「怎麼,又給你麻煩?」

  她欲語還休。

  「別理她,你們孩子都快生下來了。」

  「哈拿——」

  「我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保證,「大屋一可以賣,我馬上向殷永亨取屋契過到你名下,好不好?」

  「那你太吃虧了。」馬大驚喜的說。

  「我要一半屋子幹什麼?你叫梅令俠安心等幾年,屆時少不了他的好處,叫他別焦急。」梅令俠這種人,油鍋裡的錢他都想撈起來花。

  「令俠令俠,」她喜悅的叫,「你聽見沒有?」

  梅令俠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迎上來說:「我早說哈拿疼你。」

  他仍然穿得無懈可擊,條紋襯衫配淺色褲子,一件白外套搭在肩膊上,油頭粉面,唇紅齒白,如果加三分狠勁,活脫脫便是個白相人。但此刻他是一個無能的,靠老婆為生的男人。

  我歎口氣,這便是馬大的終身伴侶?但願她不會伴他一生,我黑心的想。

  他搭訕的問:「永亨有信來嗎?我聽人說他水土不服,病在床上。」

  我一震。

  「別是中了降頭,被美麗的土女下了蠱。」馬大笑。

  我定一定神,說永亨,永遠叫我接收二手新聞,我真受不了他,他幾時才肯親口告訴我,關於他自己的一手資料?

  「哈拿,下午沒事,索性到我們那裡去看看,給點意見,我們想重新裝修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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