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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宋家明馬上要上台了。」我說:「你不想回去?」

  「不想。我從來沒愛過宋家明,自小我在他們家長大,連自己姓什麼都不曉得,現在我終於不再是他的附屬品,我自由了。」她語氣中透著興奮。

  「你們倆肯定可以擺脫他們?」

  「我們不後悔。」她說,「我現在有勇氣,馬可就在我身旁,即使只能活一天,也勝過一輩子坐在客西馬尼院。」

  「宋家明到底是你的丈夫。」

  「他是一個懦夫,他樂意當一具傀儡,我不願意。」

  「那麼——我呢?」我看牢她。

  「你?」她略略意外,「哦,少堂,我與馬可是感激你的,我們利用你使他們相信宋馬可的假死,那些日記,那具屍體,甚至瞞過了最精明的宋約翰——」

  我說下去,「使他們的目標移在我身上,忽略也們親兄弟竟會欺騙他們這個事實。」我無法抑止我的怒氣。

  她有點警惕。

  「你犧牲了我,」我說,「因為你們難得碰見一個外人,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傻瓜,到我陷入這個漩渦,做了你們的替死鬼,你們就可以逃之天天。」

  榭珊退後一步,「不,我們不是這樣的人,你誤會了。」

  我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榭珊,為了你,我現在家破人亡:」

  「怎麼會?」她也很害怕,「我不知道會有這種事:」

  「別怕。」我身後有人說。

  我轉過頭去,門口站的正是今午那個變戲法的男人。

  第八章

  「果然是你,」我說,「你沒想到吧,百密一疏.現在你想怎麼樣?一走了之?先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宋馬可把榭珊拉到一邊。

  榭珊驚問:「他的女兒怎麼樣了?」

  宋馬可說:「這是意外,榭珊,我們現在馬上走。快!」

  我責問他:「你就這麼走?」

  「你是我們的朋友,」馬可說,「這種種誤會,你將來總會明白。」

  「我的女兒呢?」我怒道,「你要置她們於死地?」

  榭珊問:「馬可!告訴我,他的女兒怎麼了?」

  馬可洩了氣,「三哥抓起了她們。」他說。

  榭珊馬上靜默了。

  隔一會兒她說:「馬可,我們不能現在走。」

  馬可哀求她:「榭珊,我們不走,可能永遠走不了,這些日子來,我們只逃得比他們快一步而已。」

  「我知道,」榭珊說,「可是我們要叫路加把那兩個女孩子放出來,這一切與季少堂無關。」

  馬可說:「你以為他是為孩子的事氣憤?並不是,他以為你離開宋家明是為了他!所以現在不甘心,我們何必為這個小人而改變計劃?」

  榭珊看著我,「少堂,馬可說的話,可是真的?」她並不置信,一臉惋惜的表情,「少堂。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我說:「你們走吧,但別希望走得遠。」我轉身離開。

  我聽見榭珊說:「路加一向心狠手辣,我們一定要他把孩子交出來……」

  我心中酸甜苦辣堆成一起,我是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竟會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把我過去二十年所得全盤拋棄,賠上我孩子的性命。

  走到樓下,我剛要叫車子,肩膀上有一隻手搭上來。我本能地回頭擋開那隻手,在路燈下看到宋保羅。

  他問我:「他們在樓上?」

  我說:「你找了來了?」

  「是。」

  「你的好兄弟馬可在樓上,」我憤怒的說,「我們都受他愚弄了,上去抓人吧!」

  他站在那裡不動,臉色陰晴不定。

  我冷笑,「說來說去,你們是一家人,血濃於水。唯一的傻瓜是我。」我痛苦地大笑起來。

  我奔到巷口叫街車。

  瑞芳,現在我只有瑞芳了,我必須要通知宋路加,叫他把孩子還給我。

  我竟會這麼愚蠢,適才宋路加威脅我的時候,我竟會掛慮榭珊的安全問題,我事事以她為重,可是她與宋馬可徹底地利用我,欺騙我。

  我只有瑞芳了。

  我趕到家中,聲嘶力歇地叫:「瑞芳!」我撲在門前按鈴。

  大門開了,客廳燈火通明,一屋的警察,我惶恐地問:「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人答我,屋子出乎意外的靜,只有一雙雙的眼睛朝我看來。

  我拉住岳父,「瑞芳呢?」我快支持不住了。

  岳父厭惡地摔開我,他臉色煞白,面孔上有淚痕。

  「瑞芳!瑞芳!」我狂叫。

  瑞芳轉出來,「我在這裡。」

  我跑過去,她把我帶到書房,書桌上白布遮著一具小小的屍體。

  「看,你過去看呀!」瑞芳哼哼的笑,她推我過去。

  「瑞芳!」我慘叫。

  她猙獰地盯著我,「去看呀!」

  她哈哈大笑,把白布「刷」地掀開,我看到盼瞇躺在桌子上。

  我狂叫起來。

  瑞芳問:「你害怕是不是?這是你的小女兒,你看清楚了沒有?現在你滿足了?」她一步步逼過來,扯大著嘴巴笑。

  我叫了一次又一次,不住的狂叫著,整間屋子,開始旋轉,我伏在小小的身體上,終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張開眼睛,只看見一片白色,我就知道是醫院。

  想到盼瞇,我心如刀割,流下淚來,大聲叫「瑞芳。」

  護士走進來,問我:「什麼事?」

  我問:「我妻子呢?」

  她有點不耐煩,「我們不知道。」

  我說:「我要出院,我能出院嗎?」

  「自然,你簽了字就可以出院。」

  「誰送我進來的?」我問。

  「警察。」她簡單的說。

  我問:「家人呢?我的家人——」

  護士不耐煩的打斷我:「你靜一靜,別吵著別的病人。」

  我打電話到鮑家去找岳父,傭人並不肯替我接過。

  完了、什麼都完了,盼妮的下落不明,瑞芳又放棄我,我茫然的想,我現在可真是六神無主了。

  我回到病床上去坐著,整個人秫秫發抖。

  護士推門進來說:「有人來看你。」

  我害怕地拾起頭,看到鮑老先生站在我對面。

  他冷冰冰的說:「我代表瑞芳,請你在離婚紙上簽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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