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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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然後,寧波瞭解到,正印在看人。

  觀眾席上不乏借助這種工具的人,正是,你看我,我看你,不亦樂乎。

  正印把望遠鏡遞給寧波。

  寧波一張望,正好看到奚治青與奚宗岱兩兄弟,連忙把望遠鏡交還。

  正印瀏覽整個觀眾席。

  寧波很放心,由她檢閱過,想必沒有漏網之魚。

  二十分鐘後,正印已經有點不耐煩,忽然之間,她停止移功鏡頭。

  過片刻,她對寧波說:「看,G排座位左邊數過來第三人。」

  寧波沒有興趣,這是個陰天,她要趕下一場補習,她打算早退。

  「看,」正印推她,「看那個男生。」

  寧波不得不看過去,只見G排剛有人站起來離場。

  那年輕人白衣白褲,可是球場裡幾乎每個人都穿白衣白褲。

  正印轉過頭來,「你看見沒有?」

  寧波訝異了,正印的語氣是悲愴的,像受了某種震盪,目光十分無助。

  寧波連忙搶過望遠鏡來看,G排左邊第三個座位已經空無一人。

  只聽得正印喃喃道:「是他了。」

  寧波既好氣又好笑,「誰是他?他是誰?驚鴻一瞥,三秒鐘時間,就算看清楚身型,也瞧不真五官,你這個人真有趣。」

  「不,」她收起雜物,站立,「我們去找他。」

  「怎麼找?」

  「一定有亦法。」

  「我要到島的另一端去替學生補習,呆會兒見。」

  「寧波,寧波。」

  寧波朝她擺擺手,逃一般離開網球場,吁出一口氣。

  傍晚回到家才知道事態嚴重。

  第三章

  不見正印,故問阿姨,「她人呢?」

  「打過電話來說不回家吃飯。」

  「到什麼地方去了?」

  「說是找一個人。」

  天。

  真的幹起來了。

  阿姨好奇地問:「找誰呢?你可知道?」

  寧波只得笑著安慰阿姨:「她的玩藝兒層出不窮,你別理她。」

  「快考大學了,也不見她著緊書本。」

  電話鈴響了,寧波去聽。

  「寧波,我在球場訂票部,你馬上來與我會合。」

  「正印,我剛打算陪阿姨吃晚飯。」

  「限你二十分鐘到,否則絕交。」電話叮一聲掛斷。

  寧波只得咬著麵包出門去。

  正印站在訂票處等。

  寧波訝異問:「這種時候還有人辦公嗎?」

  「你替我進去問,G排左起第三號是誰的票子。」

  「喂,失心瘋了,這怎麼問,買票的可能是任何人。」

  正印冷笑,「說你不懂就不懂,這次售票只限會員,一定有姓名電話地址。」

  「你自己為什麼不問?」

  「我怕難為情。」

  「呵,這敢情是說我面皮老。」

  「我太緊張,怕問不出因由。」

  「好好好,讓我試一試。」

  寧波推門進去。

  一個年輕人抬起頭來,「小姐,我們已經下班了。」

  寧波連忙賠笑,「有一件為難的事情請多多幫忙。」

  年輕人躊躇了,他從來沒有拒絕過那麼清麗的面孔。

  「今天的球賽——」

  「麥根萊輸了那一場?」

  「是是是,我有一具望遠鏡,被G排左三個位子的觀眾借去了,竟沒有還我,我想知道他是誰,好討還。」

  「觀眾姓名是保密資料。」

  寧波低下頭,「望遠鏡借自哥哥——」可憐得不得了,卻欲語還休。

  「他很凶?」

  寧波皺起眉失,小鼻子急得發紅。

  「讓我想想法子。」

  年輕人按動電腦鈕鍵,「嗯,G3的購票是朱牧民,電話二二0三八,住宅龍森路三號。」

  寧波長長鬆口氣。

  那年輕人忽然明白什麼叫作助人為快樂之本。

  「謝謝你。」寧波欲轉身離去。

  「小姐。」他喚住她。

  「什麼事?」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假如他要交還望遠鏡,叫他在公眾場所見面,切勿進他的屋子,上他的車。」

  「是,」寧波感動了,「請問你尊姓大名?」

  年輕人笑,「我叫黎智強。」

  「謝謝你,黎智強。」

  寧波才出門,就被正印拉住。

  她想調侃她兩句,忽然發覺正印眼神憔悴。

  寧波輕輕問:「這是幹嘛?」

  「他叫什麼名字?」

  「票子售予朱牧民。」

  正印重夏一次,「朱牧民。」

  「但是出席的不一定是朱牧民本人,票子可能轉讓給別人了。」

  正印抬起失看著天空,「我明白,」她握著拳頭,「我會找到他。」

  十分湊巧,天色本來明暗,這時刮起一陣風,把正印的長卷髮往腦後吹,露出她美麗的小面孔,她的表情如復仇女神一般,悲愴、堅決。

  寧波知道她已經著了魔。

  「來,寧波,我們打電話給他。」

  「我又冷又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不適合亂拔電話到別人家去。」

  正印剛想開口,寧波又截停她:「不,也不可以上門去按鈴,先回家去,明天再做打算。」

  那一晚,正印什麼話都沒有說。

  半夜,寧波醒來,聽到鄰房悉裡索落,正印顯然還在活功,她輕輕敲了敲牆。

  一會兒,正印過來了。

  寧波輕輕問:「睡不著?」

  「我做了一個夢,在節日之夜找一個人,滿街滿巷地毯式尋搜他,天空上有燦爛煙花,通處擠滿了人,我高聲喚他的名字,直至喉嚨沙啞——」

  「最終找到沒有?」

  「沒有,夢醒了。

  可憐的正印。

  寧波喃喃道:「放焰火,是元宵芾啖?」

  「不,」正即答,「我明顯地覺得身在外國。」

  寧波看著她,「照說,你不應覺得寂寞。」

  正印苦笑,「我只得你一個朋友罷了。」

  「那麼多男生追求你!

  「他們不算,他們在玩一個遊戲,我是勝出者的獎品。」

  「既然你這樣看這件事,可否退出?」

  「正如你說,寧波,我是個寂寞的人,我不像你,我比較不會處理孤寂。」

  「去睡吧,明天我們還要找那個人呢。」

  正印回房間去了。

  過了許久,寧波才熄掉燈。

  第二天,她倆鄭重商量如何與朱牧民聯絡。

  「不如清心直說。」

  「怎麼講?」

  「『你在球賽中坐G排三號位子嗎?我想認識你,與你做朋友。』」

  「要就快點做,不然他會忘記到過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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