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上所有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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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腦筋如小孩呢。」

  「誰說的?」

  「那好,我多留幾天。」叫孫兒留住了。

  不到片刻,電話又響。

  是英維智的聲音。「容藻說要延遲歸期,怎麼辦?」

  展航到了此刻再也不懷疑英維智的誠意,他提醒他。「你若有空,去一趟

  星洲接她回來,不就行了?」

  「呵呀,我怎麼沒想到。」

  他急得慌亂,需要別人點醒。

  「我馬上起程。」掛上電話。

  不到三分鐘,電話又來。「展航,請把星洲的地址告訴我。」

  展航搖搖頭,一個那麼老練的生意人也會為心儀女性神魂顛倒。

  他報上地址。

  「謝謝你,展航,這次,我打算向她求婚。」

  展航一怔。「你知會家人沒有?」

  「他們一向尊重我意願,並且,只要是我高興的事,他們都會支持。」

  「你真幸運。」

  「展航,我需要你的祝福。」

  「英先生,我希望你成功。」

  英維智笑起來。「我立刻起程。」

  家中又恢復了寂靜。

  母親可能要變成英太太,會將於這個姓氏永遠丟在腦後。

  而他,他親手救活段福棋,母子都忘記了往事,只顧住向前走。

  展航累極睡著了。

  仍然沒有夢見父親。

  有人朝他的窗口扔石子,將他吵醒。

  一睜眼才發覺自己尚未更衣沐浴,身上依稀還有昨日在醫院帶來的消毒

  藥水味。

  他探身到窗口一看,不出他所料,正是老好伍玉枝。

  玉枝大聲說:「你沒事吧,整天往外跑,媽媽不在,像隻猴子。」

  「進來喝杯咖啡。」

  玉枝坐好。「我有一宗消息告訴你。」

  展航一顆心吊上來。「什麼事?」

  第七章

  「猜一猜。」

  「我毫無頭緒,慢著,不可能,你要嫁人了。」

  玉枝沒好氣。「誰嫁人,我要到台北去做一年交換學生。」

  「什麼,你捨得我們?」

  「這是一個好機會,藉此瞭解一下東南亞的經濟情況以及就業機會。」

  「我會思念你至死。」

  玉枝忽然笑了。「你才不會。」

  「我會。」

  玉枝毫不在乎。「屆時便知。」

  「嘿。」

  玉枝凝視他。「連我都走了,沒人管得住你,你大可為所欲為。」

  「我做人一向規規矩矩。」

  「或許是,展航,但是異性見了你,卻不想規矩。」

  「你就從來只把我當兄弟。」

  玉枝伸手輕撫他的面頰。「我與眾不同,我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夠永遠做你的朋友。」

  展航大吃一驚。

  「我對你,何嘗沒有非分之想。」

  「別開玩笑。」

  「你不相信也就算了。」

  「不,不,伍玉枝,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玉枝既好氣又好笑。「我只不過去七個月,其間起碼回來兩次。」

  「我來看你。」

  「只不過十個小時航程。」

  「為什麼我有種感覺我將失去你?」

  「胡說,」玉枝再三保證。「我倆是永遠好友。」

  他陪玉枝辦證件,送她回家,然後才趕到醫院。

  鬍髭已經爬滿下巴,身上全是汗臭,看護不以為忤,溫柔地說:「病人尚未醒來。」

  他隔著玻璃看她。

  段福棋一張臉瘦得只有巴掌大,楚楚可憐,她像是已經失去法力,再也

  不會傷害任何人。

  醫生過來問:「世上只得你們姊弟倆?還有無其它親人?」

  展航驚怖地問:「是否她難過這個劫數?」

  「病人康復意志力非常重要。」

  「讓我同她說話。」

  他進去,在病人耳畔輕輕說:「喂,你醒來,我還有賬同你算。」

  段福棋當然沒有理睬他。

  「你看,像你那樣愛熱鬧的花蝴蝶,也會落得這種下場:孑然一人,躺

  在醫院小白床上,如不振作,後果堪虞。」

  他握住她的手。

  「憎恨了你那麼多年,幾乎成為精神寄托,你一定要讓我繼續恨下去。」聲音漸低。

  他希望她甦醒,俏皮地眨一眨大眼睛,對他說:「來,小弟,再奏一曲給

  我聽。」

  原來,那次邂逅,給他的印象竟那樣深刻。

  他逗留到看護請走他為止。

  傍晚,去找玉枝,本想傾訴心事,可是發覺許多同學在她家舉行歡送會。

  他怕人多,轉身離去。

  玉枝追上來。「展航,展航。」

  他停住腳步。

  「展航,留下來喝一杯。」

  「你去招呼朋友吧,不必理我。」

  他騎上腳踏車離去,世上此刻最寂寞的人,就數他與段福棋。

  回到家中,覺得異常煩躁,坐立不安,他開了一罐冰凍啤酒,把凍罐貼

  在臉邊。

  展翹的電話救了他。

  「展航,我已轉到此間國立大學讀書,暫時不回來了。」

  「你好好聽大哥話。」

  「我懂得。」

  姊弟兩人沉默一會兒。

  「你呢,你一個人有什麼消遣?」

  「不同你說。」展航強自振作。

  展翹笑道:「你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去追求比你大比你成熟的艷女了。」

  「不是她們追求我嗎?」

  「你那樣活潑,我可放心。」

  都怕他孤苦。

  展航忽然問:「你記得爸爸怎樣百忙中事事為我們設想嗎?」

  「當然記得。」

  「他一直留意所有動畫片上映的日期,搶先帶我們去看……」

  「他們叫我呢,我得出去了。」展翹有點歉意。

  「去什麼地方?」

  「滿月酒。」

  「玩得高興點。」

  電話掛斷。

  於展航也終於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他才有時間淋浴剃鬚換衣服,喝著黑咖啡,像再世為人。

  英維智找他。

  「展航,我已經抵達星洲。」

  「在飛機場?」

  「已經在酒店,換過衣服。」

  「母親知道你到了沒有?」

  他反問:「她會不會對我追蹤有抗拒感?」

  呵,他怯場了。

  展航溫和地說:「我想不會。」

  「我應該怎麼說?」

  「說你順道路過,去接她出來。」

  「我沒有車,糟,離開了本家,秘書助手都不在,變成沒腳蟹。」

  「酒店有車有司機可以出租。」

  「唉,我怎麼沒想到。」

  他的確十分緊張,聲音微微顫抖。

  「去,我鼓勵支持你。」

  「謝謝你展航。」

  展航赴醫院途中也十分緊張。

  趕上去,看護一見他便說:「有人來看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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