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情願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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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廚子寫了十道菜,讓可恩過目,可恩加上紅燒大黃魚及燜蹄膀,但是鄉長來了,開心得咧開嘴,堅持由所有家長合請兩位老師。

  「什麼都不用操心,我們來辦事。」

  本來不想鋪張,結果百多位人客。

  當晚張燈結綵,石農與陳航仍然穿著平時衣裳,在證書上簽下大名。

  可恩在一旁觀禮,感動得鼻子發酸。

  可恩去過許多婚禮,她覺得這是最華麗的一個。

  整晚她擔任攝影師,忙個不停。

  田雨把好吃的菜盛在大碗裡,讓可恩有空就吃上一口。

  最後拍攝大合照,可恩站在梯子上,把每個人拍進去。

  散會後可恩在操場靜坐。

  陳航在她身邊剝橘子,水果清香,招來昆蟲。

  忽然一閃一閃,好幾隻明亮的小燈泡浮游到眼前,城市長大的可恩一時不知那是什麼,只覺有趣。

  電光石火之間,她想起書本中讀過的螢火蟲,「哎呀,原來是這樣亮。」

  陳航比她有文化得多,她輕輕吟:「輕羅小扇撲流螢,坐看牛郎織女星。」

  那邊石農叫她。

  「喊你呢,石太太。」

  陳航走開,可恩繼續欣賞流螢,天邊漸漸亮起,螢火漸漸失色,終於,它們飛入草叢,消失無蹤。

  可恩抬起頭,心底明澄一片。

  她知道將來要做些什麼了。

  暑期後她會回到學校,她會讀教育文憑,預備教書。

  不,她不要教北美洲富庶省份那些嬌縱的學生:呵我無心向學是因為教育制度不夠完善,我功課欠佳是因為父母離異,我年年不及格是因為社會風氣太壞,還有:朋友不瞭解我、教科書太深、老師太嚴、媽媽做的早餐不好吃,我的遺傳欠佳……

  可恩要教懂得感恩的學生。

  她聽說在遙遠的鄉村裡,學生每日來回走十多里路才能到學校,沒有紙筆,功課生字寫在沙地上,黑板是一扇破門……他們這樣誠心願為學識付出犧牲。

  她要教那種學生。

  「咦,你在這裡,是早起,抑或遲睡?」

  可恩轉過頭去,看見田雨神清氣朗的站在她面前,她想起陳航叫他老漢,不禁嘻笑。

  「告訴我,為什麼名字叫田雨。」

  他坐在她身邊,「我姓田,出生那日下雨。」

  「啊,那麼簡單。」

  他站起來,「可有興趣練太極?」

  可恩肅然起敬,「請指教。」

  「你跟著我動作做。」

  他倆走到操場中央,可恩凝神跟著田雨做每一個姿勢:慢慢抬腿、轉身、舞動雙臂。

  開始心裡還有雜念,漸漸全神貫注,只顧運動,她出了一身汗,有點氣喘。

  田雨喊停。

  可恩笑著道謝。

  「你笑容多了。」

  「因為我開心。」

  田雨看著她,「那多好,一個人至要緊開心。」

  「你呢,田雨,你可快樂?」

  「我正在做我一直想做的事,當然滿足。」

  這時,可恩忽覺疲倦,打個呵欠。

  「星期天不用上課,你去休息吧。」

  可恩回房,打水淋浴,做杯即沖咖啡,精心在互聯網上暢遊。

  石農敲門進來,問她借手提電腦一用。

  稍後,可恩與日焺通電郵。

  「可有家母消息?你有否到我家拾報紙收信件及淋花?」

  日焺回答:「媽媽說她與錦姨玩得非常高興,並且發現,人只需放開懷抱,即時海闊天空,叫你放心。」

  「媽媽在書房的蘭花可好?」

  「主人不在,蘭花憂鬱,其中十株已枯萎。」

  「回來你就知道後果。」

  「可恩,你一定精神愉快,說話口吻同從前一摸一樣。」

  「不同你說了,出場。」

  可恩忽然失去睡意,在網絡上讀報。

  正在看華爾街日報評論員寫未來一年北美經濟報告,忽然聽見窗外有擾攘聲。

  可恩喊一聲糟糕。

  又是她父親來騷擾她,三日兩頭來煩,直至每個人都討厭李可恩為止。

  她一邊叫苦一邊探頭出去看。

  果然,一輛黑色大房車駛進操場,激起一大堆灰沙,車門打開,一個人走下車來。

  是張丹,抑或是炯叔?

  慢著,兩個都不是。

  可恩看到一雙穿著長靴的腿,咦,是個時髦女。

  果然,長腿主人身段苗條,她披長髮,戴著墨鏡,罩鮮紅色外套。

  嘩,這是誰?

  可恩不認識這種人。

  可恩放下心來,反正不是找她就好。

  她好奇地張望,發覺陳航與石農也探出頭來,好奇心人人都有。

  陳航低聲問可恩:「又是你的朋友?」

  可恩理直氣壯,「當然不是。」

  「是什麼人,什麼地方來?」

  可恩笑說:「許是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特派人員。」

  事不關己,已不勞心。

  只見那艷女朝他們走來。

  可恩看清楚了她,自見她厚厚敷著脂粉,但是仍然不失為一個漂亮女子,可惜態度囂張。

  她沒好氣地問:「田雨在什麼地方?」

  陳航一怔,找田雨,這是他什麼人?

  可恩才不會乖乖就範,她笑嘻嘻說:「呀,這位小姐,你忘記了一個魔術字。」

  對方吊起眉毛,「開什麼玩笑,什麼魔術字?」

  可恩不徐不疾地說:「這裡所有小學生都知道,魔術字是『請』及『謝謝』。」

  那女子光火,「誰同你玩,田雨在什麼地方?」

  這時連好好先生石農都忍不住了,他說:「你且莫大呼小叫,把雞犬都嚇跑,你是田雨什麼人?」

  女子摘下墨鏡,睜大滾圓雙眼,「我是他妻子!」

  三個人都呆住。

  陳航與石農面面相覷。

  朝夕相處,一年有餘,他倆從來沒聽說田雨有妻室有家庭。

  陳航連忙朝可恩看去。

  只見李可恩小小面孔僵住,再也笑不出來。

  可恩一顆心咚一聲跌到腳底,拾不回來。

  連她自己都詫異了:怎麼會有如此奇突反應?人家的妻子找上門來,與她何關?

  可是心不由主,年輕的她忽然沮喪,低頭轉回房內。

  她靜靜伏在書桌上不出聲。

  陳航急急跟進來,「可恩,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不是刻意瞞你。」

  可恩抬起頭來,「你說什麼?我們別理他人私事。」

  「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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