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溫士元反問:「王小姐?」
「王書嫻呀。」他好像已經忘記女朋友。
「呵,對,書嫻,不不,她不是一個小器的人,你放心,她大方,明白事理,她不會計較。」
真是一個好女子,溫士元應該多多珍惜她。
陳律師放下電話,轉過頭來,「燕陽,你好。」
她年輕貌美,從心沒想到有這樣標緻的律師,李志泉說得不錯,都會人才濟濟,臥虎藏龍。
溫士元笑,「陳本欣原來是出庭辯護的大律師,因為相貌太漂亮,法官及犯人都不能專心,遭到投訴,所以她退下來幫我打理業務。」從心還以為這是笑話,一看陳律師無奈表情,才知道是真事。竟有這麼奇怪。
只聽得陳本欣說:「連我也覺得意外,電視台說:歡迎燕陽參加今晚決賽,大會不會計較未證實的謠言。」大家怔住。
看樣子,但凡當事人不願意承認的,統統是謠言。剎那間,溫士元明白了,他衝口而出:「收視率。」
陳律師笑,「是,一切是收視率作怪,聽說本來未滿的廣告額現在變為價高者得。」
從心覺得一股寒意,這就是商業社會了。
陳律師問從心:「你去不去?」
從心心頭有千般滋味。
陳律師輕輕說:「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溫士元說:「她不想出這種風頭。」
「這不是逃避嗎,為什麼要讓某一撮人拍手稱快?」
「壓力太大了。」
從心緩緩放下手,看著陳律師,「我去。」
陳律師高興地笑。溫士元意外,這女孩竟這樣勇敢。
「好好去睡一覺,我們替你安排一切,燕陽,今晚你不會得到名次,但是,風頭全屬於你。」
從心長長吁出一口氣。她回到房裡,累極倒在床上。
真感激這班軍師,沒有他們,她會一個人躲在公寓裡哭到天黑。她扭開小電視看新聞。
記者這樣報告:「美加兩國在過去兩個月截獲六艘偷運人蛇到當地的貨櫃輪,海關決定今晚檢查所有出境的貨櫃箱,以防人蛇匿藏……」
從心低下頭,過一刻,關上電視。她把身子蜷縮成胎兒一般,裡在被褥裡,漸漸睡著。
從心沒聽到溫士元說什麼。
他在問陳律師:「查到什麼?」
「對方是一個領取失業救濟金的盲人,叫張祖佑,今年三十八歲。」溫士元不出聲。
陳律師說下去:「燕陽同他是假結婚,你放心。」
溫士元微笑,「我有什麼不放心?」
陳律師看著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溫士元說:「那的確是獲得護照的最快途徑。」
「英雄莫論出身。」
溫士元感喟:「世上甚多傳奇。」
「長得美,叫傳奇,長得不美,叫坎坷。」
秘書鄧甜琛說:「有最新消息傳真過來。」
溫士元過去一看,「咦。」「什麼事?」
「那張祖佑原來是一名寫作人。」
陳律師也深深稱奇,「很好哇,自力更生,值得敬佩。」
「這是他照片。」
照片中的高瘦個子略為憔悴,卻有股書卷氣。
「呵,並非蛇蟲鼠蟻。」溫士元略覺放心。
他隨即怔住,咦,要他放心或是焦慮幹什麼,他與她不過數面之緣。
陳律師說下去:「這件事有人證、有物證,看上去千真萬確,燕陽一定不能否認。」溫士元點點頭。
「但是,也千萬別承認假結婚,否則,驚動移民局可就煩了。」
他搔頭,「處理這件事難度甚高。」
陳律師微笑,「可不是考智能。」
「今晚觀眾席一定噓聲震天。」
鄧甜琛卻笑,「不見得。」
溫士元抬起頭來。陳律師也笑,「你會踩她台嗎?」
「我當然不會。」
「那麼,其它人大抵也不會,燕陽是那種罕見的擁有觀眾緣的人,不信,看今晚好了。」
司機阿忠買來新鮮熱辣飯菜,大家都餓了,坐下吃飯。
溫士元說:「阿忠,把袁媽叫來負責三餐。」
陳本欣笑,「你想把整個家搬過來?不如叫燕陽到你家住。」一言提醒夢中人。他斟出一杯啤酒,躊躇半晌。
陳本欣笑吟吟,像是看透他在想些什麼,「不過,記住,請客容易送客難。」
這樣挪揄他,他都不出聲,看樣子他對她,確有三分認真。
這時,從心聞到飯香,走出來,惺忪地問:「你們吃飯?」
「過來。」溫士元連忙讓位,「給你留了龍蝦炒飯。」
從心漱過口便坐下吃飯,到底年輕,不顧一切,吃飽再說,逃命、說謊、選美,都需要力氣。
溫士元問阿忠:「樓下還有沒有記者?」
阿忠答:「愈聚愈多,電視台本身也派來記者。」
溫士元居然有點高興,「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陳本欣答:「要叫記者蜂擁而出,說難不難,說易也真不易。」從心好像沒聽到似的,只管吃飯,只當他們在說別人。咦,根本燕陽就是另外一個人,她是周從心,大可置之度外,捱過今晚再說。
從心抬起頭來,他們看到她恢復了七成神采,大眼睛不再淒惶。
好傢伙,又站起來了。做人,是該有這樣的勇氣。這時,鄧甜琛去聽電話,轉過頭來說:「電視台說現在就派專車來接。」
陳本欣說:「叫他們儘管把車子駛來,在前門停,但我們會自己乘車往電視台。」
鄧講了幾句,放下電話,「該出發了。」
從心深深吸進一口氣,她挺起胸膛,鎮靜地說:「我準備好了。」
溫士元吩咐:「甜琛,你整晚跟住燕陽。」
陳律師問:「你呢?」
「我,」他略為?腆,「我回家看電視。」
陳本欣說:「我回辦公室,有事隨時叫我。」
溫士元點頭,「阿忠,你負責接送,打醒精神,有什麼閃失,惟你是問。」
從心換上球鞋,預備出發。她本來想與張祖佑聯絡,報告現況,可是實在抽不出時間,況且,又怎樣交代這件事呢,從心詞窮。他們自後門出去,安全上了車,前門的記者仍在守候,有一兩個人發現後追上來,已經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