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不羈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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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你叫什麼名字?"

  "菲臘查寧。"

  "不,你叫求深。"

  "什麼?"

  "求深。"

  那菲臘是何等機伶的角色,即時聳聳肩,無所謂地答:"是,求深。"

  可是清流隨即改變了主意,她又說:"不不,你不是求深。"語氣中有點失望。

  那混血兒笑了,"你立定心思沒有?"

  清流終於說:"你不是余求深。"

  菲臘說:"好,我不是余求深,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余求深是什麼人了嗎?"

  清流仰起頭,"不管你事。"

  若是換了普通人,早覺得唐清流有神經病,可是菲臘卻是司空見慣,繼續跳舞,領著清流滑到舞池另一邊去。

  音樂停止,他斟酒給清流。

  "來,我帶你去看月色。"

  他握著她的手,拖她走到甲板一個冷角落,"看。"

  月亮如銀盤般燦爛,他站在她身後,雙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輕吻她耳朵。

  清流閉上雙眼,"求深?"

  對方沒有回答,柔軟的嘴唇又接觸到她後頸。

  清流微笑,陶醉地說:"求深,我們終於又再見面了,我一直盼望這一天。"

  菲臘聽不懂中文,可是,他不需有語言天才,他抬起頭,雙臂抱住清流的腰身,下巴剛好扣在清流頭頂,輕輕說:"月色下你似一個仙子。"

  任何女子都喜歡在欣賞良辰美景之餘聆聽這種甜言蜜語。

  清流又說:"今日,我們兩人身份也已經不同。"

  "唔。"

  "有無考慮我的建議?"

  "什麼?"

  "求深,讓我們私奔到合裡島去居住。"

  清流興奮地轉過頭來,在月色底下看清楚了與她溫存的對象,只見他鼻高眼陷,雖然英俊,但根本不是余求深。

  她呆呆地凝視他。

  菲臘卻會錯了意,以為她想他吻她,於是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

  可是清流忙不迭推開他,受了驚似奔回船艙。

  個多星期後她回到家裡。

  歐陽問她:"旅途還愉快嗎?"

  "很高興,美中不足的是,沒有找到求深。"

  歐陽沒想到她會承認找不到。

  清流嬌憨地歎口氣,"已經很接近了,差一點點,下次一定可以找到。"

  歐陽默然,這簡直已經變為一個遊戲了。

  "船上有無奇遇,說來聽聽。"

  "有兩個人向我求婚。"

  "才兩名?"

  "我也有點失望。"

  歐陽笑,"下次可能多幾個。"遲疑一下,才問:"船上可見到任天生君?"

  清流卻反問:"誰是任天生?"

  隔了良久,歐陽說:"下次,該環遊世界了。"

  "是否從倫敦開始?"

  "不,自紐約一直往南駛,經巴拿馬運河,往裡奧熱內盧。"

  清流拍手,"我從未去過南美,好極了。"

  "就這ど辦,我幫你去訂房間。"

  碧玉在一旁聽見,笑問:"那盞收拾多少衣服?"

  "非多帶一個人不可。"

  那種非常肯定地把小事當大事的神情,像是一個人:劉巽儀太太。

  清流伸一個懶腰,"倦了。"

  歐陽立刻識趣,"我先告辭。"

  他離開的時候,把大門輕輕掩好,他知道,從此之後,唐清流的世界,只有這麼一點點大。

  ——十年後——

  幾個年輕人一上船就互相交換國籍姓名住址熟絡得不得了,又約在一起用膳耍樂,把家長撇下。

  其中蘇玉心與楊興亮尤其一見如故。

  蘇這樣自我介紹:"父親是來自香港的上海人,母親是馬來西亞華僑,我今年廿一歲,大學剛畢業,假期完畢,馬上要找工作。"

  楊興亮說:"我是加拿大土生兒,家人剛由多倫多搬到溫哥華,在大學讀土木工程,比你大一歲。"

  "第一次乘船?"

  "多次了,一年一度,陪父母。"

  "我也是。"

  "人一到中年,不喜探險,只圖舒適。"

  "也不能怪他們,已經辛勞了大半生。"

  蘇玉心笑,"家父老說,一想起過去幾十年的掙扎,不寒而慄。"

  楊興亮很喜歡這個短髮圓臉的女孩子,有意發展感情,誰曉得呢,也許將來可以告訴孫兒:"知道我在何處認識祖母嗎,是在一隻船上。"

  "你們住在幾號房?"

  "九O三二。"

  楊興亮瞭如指掌地說:

  "啊,那是一房一廳,我們住八二三五。"

  蘇玉心笑,"過得去啦,最豪華是一字頭房,只得四間,那才是真寬敞。"

  "你參觀過沒有?"

  蘇搖搖頭,"你呢?"

  "我也沒看過。"

  蘇玉心改變話題:"有無跑步的習慣?"

  "風雨不改。"

  "明早六時正在跑道見可好?"

  "好極了,沒想到你是同道中人。"

  "中午一起吃飯好嗎?"

  "我同父母一起。"

  "咖啡廳可以隨便坐。"

  楊興亮想到了好辦法,"我陪他們吃第一道菜便來陪你。"

  蘇笑了,追求時期,男生願意犧牲許多來遷就女生。

  那天中午,他們多了一個話題。

  兩人手上都拿著一張考究的帖子,白色小小四折,深藍色中英文字。

  "咦,一模一樣,你也有。"

  請帖上寫美:"唐清流女士邀請閣下參加星期三晚十時香檳派對,地址一O三三艙房。"

  蘇玉心笑,"我打聽過了,船上凡是十八歲至廿二歲的年輕人,都收到帖子,一共廿五個人。"

  楊興亮訝異,"多麼奇怪,這位女士是什麼人?"

  蘇笑而不語。

  "你一定知道。"

  "喂,別以為我是好事之徒。"

  "好奇心人人都有,我也想知道。"

  "那麼,我說一說她的身世。"

  楊興亮催她:"快講,別賣關子。"

  蘇女壓低聲音,"她自幼是個養女,十分得寵,養父把大筆財產留給她,結果令養母鬱鬱而終。"

  講完之後,非常訝異,原來說人是非有這樣大的滿足感,怪不得無分身份貴賤,人人好此不疲。

  "可靠?"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

  "這唐女士多大年紀?"

  "現在怕有四五十歲了。"

  "原來已經上了年紀。"

  "他們說她更加不甘寂寞。"

  楊興亮笑笑,"傳說歸傳說,要見到真人才知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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