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忘卻單知過剛剛的無理,易沄天根本不理會像根木頭般心神俱失地跪在床前的他,現在她眼裡的只有床上那個極需要她幫助的病人。
彷彿單知過的存在是一個絆腳石似的,她用力地撥開他,然後筆直的往床旁靠去。
而過於沉浸在自己哀傷之中的單知過,在震驚於她的動作同時,竟也就這麼輕易的讓她拂了開,往後跌坐在地,眼睜睜的看著她靠近他的娘親。
怔愣過後,他回過神,發現易沄天正對著他娘把起脈來,忍不住出聲阻止,「我娘已經走了,你別再騷擾她老人家。」
急亂之中,易沄天不耐的瞥了他一眼,彷彿是在告訴他別來煩她。
但護母心切的單知過哪裡能夠體會,為了不讓已逝的娘親被人打擾,他倏地站起,然後朝易沄天逼近。
就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只剩一步之遙時,他霍然出手,箝制住她毫無防備的頸項。
意識到他的舉動,易沄天的回應卻是頭也不回,僅冷冷的說:「你娘她一息尚存,若是不想她真的命歸黃泉,你就別來騷擾我。」
她的話讓單知過愣了好一會兒。明明娘已經嚥了氣,又怎會一息尚存,這分明就是她的藉口。
擺明了不信易沄天的話,單知過的手勁倏地加強,陡然聽聞本應已死的靳含香竟奇跡似的發出微弱的呻吟,這才讓他立刻止住自己的動作。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娘親,發現她的胸膛竟然真的一改方纔的平靜,微微的起伏著。
「我娘她還活著嗎?」單知過向來冷淡的音調飽含無數的驚喜,就連架在易沄天頸項上的手也微微的顫抖著。
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易沄天淡然地說:「如果你願意讓我好好的救人的話,你娘的命閻王應該收不走才是。」
話聲一落,她已熟練地將兩指搭上靳含香的脈搏,專心的把起脈來,而本欲趕走她的單知過看她一副老練的模樣,原本絕望的心升起了一絲希望。
就讓她試試看,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若能換回娘的一條命,就算拿他的命來賠,他都願意。
易沄天突然雙眉微蹙,有些不相信似的看了看靳含香的雙眼和舌頭,然後快速的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包裡,在床邊平攤開來,頭也不回的對單知過交代著。
「給我燭火和一盆熱水,現在我先用金針渡穴的方法來保住她的命。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先出去。」她伸手指了指也跟隨而來,一直在一旁靜默觀看的翠娘。
「你在開什麼玩笑?」單知過再心慌,也不可能讓她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單獨和他娘在一起。
「救人如救火,令堂如今命在旦夕,你是要花時間跟我爭論,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還是讓我放手一搏,隨你便。」易沄天的臉上現出凜然的神情,將單知過所有的話語全部堵了回去。
「王爺,你先出去吧,我會照顧夫人的。」不知怎地,翠娘對這個不知名的女子有著莫名的信任,也許是她散發出的那種氣息吧,她相信她不是那種會害人的人。
雙眸來回的梭巡在翠娘和易沄天的臉孔上,沒有太多的猶豫,單知過知道自己若不想失去娘親,只能妥協。
「好,若我娘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即便妥協,但單知過在離去之前,仍不忘霸氣的朝易沄天的背影警告著。
「你娘有你這個不辨是非的兒子,要沒有三長兩短才難呢!」面對他的威脅,易沄天雖然雙手忙碌著,但仍有些好氣又好笑的咕噥著。
直到單知過退出了門外,易沄天很快的收斂心神,在僕人送進燭火及熱水後,示意翠娘將靳含香的衣物去除,專心一意的,將一百零八支金針一支支在燭火上消毒,再插入靳含香的體內。
單知過焦急的在房門外等著,眼看時間飛快的過去,轉眼間已過了兩個時辰,但房內還是毫無動靜,他不禁有些懷疑,裡面的人是不是全死了,要不然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迴盪在他眼前的,是靳含香剛剛那張死白而沒有生氣的臉孔,他再也無法等待下去,正欲破門而入時,房間的門正巧被推開。
「王爺,夫人活過來了。」翠娘滿瞼欣喜的說。
「娘……她好了?」有些不敢置信的,單知過呆愣的重複著翠娘的話,不一會兒便急著衝進房內。
只見易沄天滿臉疲憊的坐在桌旁,而靳含香的臉色不再如之前的慘白,原本微弱的呼吸此刻也像是多了些元氣般的持續著。
「不是好了,只是暫時撿回這條命。」易沄天帶著疲憊的聲音糾正單知過的認知。
「從現在開始,除了水之外不要讓她吃任何東西,還有,我需要一個地方休息,三個時辰後,我們再來討論令堂的病情。」她已經沒有精神和他多說什麼,只是淡然地交代著一些該注意的事項。
現在的她十分虛弱,金針渡穴耗盡了她所有的精神,她亟需休皂,否則當下—波的病狀來時,她壓根兒沒有精力應付。
「帶易姑娘去客房。」沒有計較易沄天那帶著命令的語氣,他看出她的疲憊,也明白她的確救了他娘。
單知過此時不敢再小覷這個嬌美的女子,心中唯有對她救命之恩的感激,看來這次是自己錯了,只好乖乖的讓僕人帶她去休息。
她究竟是何方神聖?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這個疑問再度充盈著他的心,當他低頭看著娘親那安詳的面容,他心想,不論如何,他欠她一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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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我娘不是生病,而是被下毒?」單知過聞言差點跳了起來,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沒錯,而且是一種慢性毒藥,如果我判斷得沒錯,應該是名為『神鬼不覺』的毒藥。」
仔細地解釋著靳含香的病狀,易沄天在經過三個時辰的休息後,已經恢復了精神,現在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單知過的書房中,和他討論著靳含香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