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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振川很想拿起電話臭罵柏如玨。

  就是這樣結的怨吧?

  他罵我三句,我回他十句。他又加強力量,找個幫手來答夠二十句……

  算了,振川想,到此為止算了,否則都不用干正經的事了,管柏如玨把他說成什麼樣,他乾脆承認,也就一了百了。

  這種小小委屈,算是什麼,一隻龜就一隻龜,一隻狗就一隻狗,林振川真的不介意。

  話是這樣說,振川卻比任何時候都嚮往跑到南太平洋一個沒有通訊的小島上去避開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所有的阿哥阿姐都不好相與,振川只想見小朋友。

  中午,振川告訴每一個人他約了人,然後獨自一人跑去吃漢堡牛肉。

  一到樓下,振川便有一種滑稽的感覺。

  有人跟蹤他。

  而且跟了不止一兩天了。

  是兩個穿西裝的小伙子,跟得太貼,技巧甚拙,前天振川在停車場已經見過他們,今早在電梯中又來一次偶遇。

  不知是哪間偵探社的學徒。

  奇怪,誰會要知道林振川的行蹤?

  振川立刻聯想到柏如玨。

  振川冷笑一聲,吃完簡單的午餐,回寫字樓去,那兩個小伙子亦匆匆忙忙跟在他的身後。

  這種外型普通的年青人在商業區起碼有三十萬名,若不是如瑛提醒了振川,他不會留意。

  振川想和平解決這件事。

  振川不動聲色,等到走進公司大廈範圍,才忽然轉過頭先發制人:「兩位辛苦了。」

  那兩個人被振川這麼一搞,萬二分的尷尬,進退兩難,支支吾吾,面孔漲得通紅。

  新手,毫無經驗的新手,振川相當同情他們。

  「去,」振川同他們溫和地說,「去告訴柏先生,我不是他的敵人。」

  兩人面面相覷。

  「同柏先生說,我願意同他做朋友。」

  他們沒有回話,低頭急急離去。

  振川鬆一口氣。

  辦公時間未到,球球在打毛衣。做女人到底多一種選擇,振川有點羨慕。

  他隨口說:「一定是織給你最愛的人的了。」

  球球亦順口答:「是,是給我自己的。」

  振川很震驚,你看,連小女孩子的思想都早已搞通,死心塌地的賢妻已告絕跡。

  球球閒閒說:「大老闆懷疑你私通柏氏公司。」

  振川不關心:「至多開除。」

  「你走了,我呢?」

  「到我家來聽電話,反正咱們師徒倆全屬胸無大志。」

  「暫時還沒有這種危機,他們還要用人呢,聽那邊說,董事們認為這種公報私仇的恩恩怨怨應擱置一旁,先維持業務正常是正經。」

  「說得太對了。」

  「柏小姐好像不大來了。」

  振川惆悵地說:「她忙。」

  球球收好毛衣,做一杯茶放在上司桌子上,「我替你約她晚飯如何?」

  「今天?恐怕太促。」

  「那麼明天,明天不行還有後天,別便宜了王約瑟。」

  振川大大訝異,這小女孩什麼都知道,明察秋毫。

  難道所有的女性都擁有過人的敏感?

  「王約瑟配不上柏小姐。」球球替他掩上門。

  那一日,他約到的不是柏小姐,而是柏先生。

  柏如玨約振川在下班時分到私人會所喝一杯。

  振川見到他時和善地微笑,「那兩位先生已將我的口訊傳到了?」

  柏如瑛疑惑的瞪著振川,「什麼口訊?」

  振川在心底歎口氣,不承認算了,他已見慣好強之徒。

  「林先生,我請你出來之目的有二。」

  「請說。」

  「一,我想告訴你,柏如瑛過橋抽板,同王約瑟走得非常非常近。」

  說罷,聰明的他立即密切注意振川的神色。

  振川從容不迫地答:「柏先生,你誤會了,我根本不是一塊板,我是如瑛的朋友。」

  柏如玨見此計不通,大失所望,「那麼,你的調查結果,不預備公開?」

  「什麼調查?」

  「來來來,林先生,你同我一樣,在調查柏如瑛的異態。」

  「我不知你說什麼。」

  「那麼讓我告訴你,」柏如玨惱怒且激動,「每次敝公司投標出價,她都有辦法弄到副本,打擊我們,開頭我以為有內奸,但不,我又以為寫字樓給裝了偷聽器,也不——」

  振川靜靜地聽著。

  「她似有愛克斯光視線!」

  振川佩服柏如玨的想像力。

  「她只要藉故來探訪我一次,就可以看穿我們的夾萬,找到她要的東西。」

  柏如玨雙眼閃過驚恐的神色。

  振川不得不為如瑛隱瞞,「你別多心,」同時也安慰柏如玨,「怎會有這種事?」

  「柏如瑛著了魔,這完全因魔鬼作祟而起,從前她是一個最溫和的女孩子,可是你看她現在,不擇手段與我鬥,甚至去借用邪惡的力量。」

  振川發現了柏如玨的弱點。

  縱使聰明伶俐,他也是個寂寞的人,這次約會振川的目的只是一個:訴苦。

  「她身上不明力量來自何處?分明是有惡鬼糾纏她的靈魂。」振川不出聲,兩人沉默著。最後還是振川開了口。

  振川說:「夠了,你太誇張了,一兩張文件機密外洩,就聯想到這許多超現實假設,沒有這種事。」

  柏如玨凝視他,「林振川,你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對她忠心耿耿,不想披露真相,是不是?」

  「柏先生,我想我們真的得不歡而散了。」

  柏如玨鐵青著臉站起來。

  振川叫住他:「柏先生,請別忘記,她是你的妹子。」

  柏如玨也回轉身來,「我不認為如此,那只是柏如瑛的軀殼,他們已經成功地侵略霸佔了她的身體。」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振川至為震驚,他們,不約而同,柏如玨也覺得有「他們」在背後搞鬼。

  柏如玨的話有兩個意思,一是比較逼真的譬喻,他覺得妹妹的性情大異,故此她已不是舊時的她。第二個說法則比較可怕,那是指汽車失事之後,柏如瑛的靈魂已死,現在的她,只剩下身體。

  振川呆呆地坐在會所中。

  不會,他同自己說:「不會,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魔鬼,她的七情六慾,都與常人無異,哪裡有這麼沮喪無奈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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