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的儀器產生的副效果,你有了他們的影子,這解釋了你那雙貓兒眼。」
「我想是。」
振川深深吸一口氣。
這麼說來,柏如瑛還算不算是柏如瑛?
如瑛淒酸地說:「當然我還是柏如瑛,過去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我並沒有喪失記憶力與良知。」
「他們來自何處?」
「該星球的代號對他們沒有意義,說了也是白說。」
「他們為何滯留地球?」振川皺上眉頭。
「為了我。」
「但你已經獲救。」振川大大的意外。
「他們不肯定我會活下去,是以派甲乙兩人留下來作詳細觀察。」
「他們本性倒是很善良。」振川頗為動容。
「是的,誤殺別的星球上的生物會令他們內疚一生。」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優秀族類。
振川又問:「他們的母船呢?」
「停在天上。」
「他們兩人留下來,可有危險?」
「才不會,他們擔心我才真:非驢非馬,半桶水,絕對慘過不懂武功。」
「他們打算把你怎麼樣?」
「使我回復正常,跟普通人一模一樣,做回以前的我。」
「啊,過程一定非常困難。」
「是的,又被你猜對,振川,現在你明白了吧,我不能求助於容醫生,這不是我們能力可以辦到的事。」
振川同意。
「我也是剛知道的,聽過他們解釋倒是放心,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妖女。」
振川對她說:「如瑛,平日行為要檢點,最好不要露出你的本領,免得召來禍事。」
「他們也那樣忠告我。」
振川打蛇隨棍上,「你看,我多關心你,對你多好。」
如瑛見振川邀功,不禁大笑起來。
振川拉著她的手臂,依依不捨。
也許從前的柏如瑛是個溫馴的、乏味的、一板一眼、毫無情趣的淑女。
如果阿甲阿乙努力地成功地使她恢復過去面貌,林振川林振川,你會不會此心不變,此志不渝?
振川太歡喜現在這個衝動矛盾冒失、多愁善感、靈活調皮的柏如瑛。
「如瑛,」他說,「如果他們使你恢復正常,你會不會記得我?」
「保證記得一切,包括那四人爵士樂隊。」如瑛眨眨眼。
振川略為放心,「其實我不想你變,現在不是挺好嗎?」
如瑛搖搖頭,「與眾不同是行不通的。」
「他們隨時可以把你的異能驅逐出體外?」
「阿甲告訴我,事情會有點複雜,他們在研究中。」
「研究什麼,不是淺而易見的事嗎?」
如瑛剛要開口,老區進來說:「少爺,有一班朋友找你。」
「是些什麼人?」
「我只認得一位孫先生。」
振川馬上看向如瑛。
如瑛站起來,「我不想看到他。」
「如瑛,事過情遷,見面也無所謂,你又不打算一輩子躲他。」
如瑛說:「我原諒,但是我不忘記,何必虛偽地與一個傷害過我的人嘻嘻哈哈,故作大方。我或者愚鈍,但不是十三點。」
振川看著她,她的心仍然痛楚,連帶使振川也覺惻然,他多希望她已經完全忘卻,豪邁快活地與孫竟成談笑自若。
如瑛取過外套,「我自後門出去。」
「我送你。」
「你還是招呼客人吧。」
振川不理她,拉起她的手,陪她到後門,誰知門外傳來嘻哈之聲,孫竟成拔直嗓子在那裡叫:「振川這幢鬼屋真有趣,值得參觀。」他們竟把屋子包圍了。
「蝗蟲!」振川罵。
如瑛輕輕說:「可見他們都喜歡你。」
「有時真想求他們放過我。」
如疾忽然感懷身世,「我就沒有朋友。」
振川笑,「你有我,你需要的不過是我。」
如瑛揚起一道眉毛,剛要教訓振川的輕薄,後門咚咚咚敲響,蝗蟲要攻進來。
「去工作間躲一躲。」
「好的。」
如瑛一揮手,孫竟成在門外「哎唷」大叫一聲,繼而呼痛。
振川看著如瑛進工作間,即時開門看個究竟,原來老孫結結實實摔了一跤,坐在地上,起不得身,振川見到他滑稽的樣子,指著他哈哈大笑。
真痛快,如瑛做得好。
孫竟成抱怨,「還不扶我,一個個都幸災樂禍。」
振川伸手去扶他。
老孫搓著臀部,「真蹊蹺,無端端滑一跤。」
振川笑問:「是誰讓你踩了香蕉皮?」
活該!活該!活該!
「不請我們進來嗎?」
「有何貴幹?」
「沒有貴幹就不能來嗎?」他一手推開振川,自顧自帶領三五個衣著時髦、姿態活潑的年輕人進屋去。
振川討厭他。
剛才正與如瑛卿卿我我,簡直不枉此生,偏偏孫小子跑來大煞風景,振川寧可重色輕友,登報與他脫離關係,以便日後太太平平過日子。
想到這裡,振川老實不客氣地說:「有話請說,有屁請放。」
孫竟成瞪他一眼,「閣下好不粗俗。」
振川一直向工作間瞄過去,心不在焉,只是關心如瑛。
「你推了伊利莎白,為什麼?」孫竟成問。
「我有權選擇約會。」
「豬油蒙了心,碰見這樣好的女孩子還要端架子。」
振川看著他,「老孫,當心再摔跤。」
話還沒說完,孫竟成身軀突然之間失去平衡,重重往地板上摔下,跌得四腳朝天。
這一次,誰都笑不出來,忙把孫竟成攙扶起來坐好,都有點忐忑不安,四處張望,覺得無限古怪。
其中一位女客嚅嚅地問:「可不可以開燈?」
振川還沒有回答,整個客廳的燈已經亮起來。
大伙嚇一大跳。
「這是什麼?」另一位客人驚問。
振川很鎮靜地回答:「是遙遠控制。」
眾人如坐針氈。
振川問:「大家賞面前來探訪,有什麼目的?」孫竟成答:「我們一起去參加伊利莎白的派對吧!」
振川問:「是她叫你們來的?」
「不,我們自己要來叫你,把你的女友也請來嘛,好不好?」
振川搖搖頭,「我已同吳小姐說清楚,我不想去。」
「你不過是怕女友吃醋,兩人一齊去,不就是了。」
「又不是沒我不行,不浪費大家的歡樂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