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說:「我答應帶你散心,今晚七時在美都戲院等你。」
邱晴看著他,「要不要帶糖?」
「要。」
麥裕傑已經走遠。
回到家她把糖果盒子輕輕打開,裡邊放著白色輕膠袋,再打開,她看到透明塑料袋內是一把簇新紅星標誌的手槍,式樣袖珍精緻,與玩具店裡陳設的最新出品沒有多大分別。
她把盒子放進書包裡。
從家到美都戲院,車程就要半小時,下了公路車,還要步行十分鐘,這件貨不好送。
邱晴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去了。
她比她自己想像中要鎮定得多,校服的功勞不少,雪白的裙子給了她信心。
邱晴穿插在人群中到了美都戲院大堂,一看,有一大群穿校服的學生在排隊買票,她馬上放下心,順勢排在他們當中。
不到一會兒麥裕傑就出現了,他跟著她後面,她買了兩張角落票,魚貫進場。
在黑暗中,她把糖果盒子交給鄰座的他。
麥裕傑一聲不響,又把盒子轉交結另外一人。
邱晴見任務完畢,便站起來。
麥裕傑笑問:「你喜歡這齣戲?」
邱晴也笑,她真的佩服他。
兩人離開戲院,他帶她去吃西菜。
「多謝你幫我這個忙。」
「你救過我。」
「你知道盒內是什麼?」
「我打開來看過。」
「你不怕?」
「小時候藍應標時常把三點八空槍給我玩。」
「藍應標現住在美國羅省開餐館。」
「有時我頗想念他,他照顧我們的時候我們過得最豐足,什麼都有,母親用最好的法國香水,叫一千零一夜。」
他掏出一隻金錶,替邱晴戴上。
邱晴睜大眼睛,「不不,我不能收下,校規不准佩戴首飾。」
「放假時用好了。」
「傑哥,我不會再為你帶東西,上得山多終遇虎。」
麥裕傑看著她,「你一點都不像你姐姐。」
「就因為我有這麼一個姐姐,所以我才可以穿起校服做不像姐姐的我,不然的話,我就是我姐姐,別在我面前說我姐姐不好。」
「喂喂喂,別多心,我何嘗有批評你姐姐。」
邱晴呼出一口氣,笑了。
過些時候她問:「你們幾時結婚?」
麥裕傑一怔,「她還有其他男朋友。」
「你呢,你老不老實?」
麥裕傑被她逗笑,眼睛瞇成一條線,「你那小男朋友呢?」
邱晴感喟,「他已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麥裕傑忽然伸出手來,輕輕摸一摸邱晴的面頰,「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把你丟在腦後。」
邱晴忽然漲紅了臉。
他送她回家。
邱雨雙手叉著腰在梯間等他們。
她冷冷同妹妹說:「原來你這樣報答我。」
邱晴急急分辯:「你誤會了,姐姐。」
「我誤會?朱外婆說的,麥裕傑半夜來敲門,此刻又被我親眼看見,你倆親親熱熱地雙雙歸來。」
邱晴氣紅了眼,推開姐姐,奔上門去找朱外婆算賬。
她的牛脾氣一旦發作不好應付。
邱晴用拳頭捶門,「朱外婆,你出來對質,你出來。」她哭了。
朱外婆打開門,一陣檀香味撲出來。
邱晴質問:「你對我姐姐說些什麼?」
朱外婆正在觀音瓷像前上香,「不管說過什麼,以後那滿身紋身的小伙子都不便再來找你。」
「麥裕傑不是壞人。」
「兩次案底都不算是壞人?」
邱晴語塞,沒想到老人什麼都知道。
「城寨裡安分守己的良民並不少,你何必同這種人混。」
「他對我一向不錯。」
「有你姐姐替他賣命已經足夠。」
邱睛順手把金錶脫下,丟在桌上,開門回家。
剛來得及看見姐姐與麥裕傑摟著下樓梯。
沒想到三言兩語他們已解釋清楚和好如初。
邱晴動了真氣,個多月不與他倆說話。
邱雨掉過頭來哄撮她,她也不予受理。
進進出出遇到朱外婆,假裝不認得。
麥裕傑只得在校門口等她。
看見邱晴,擋在她面前,她往右,他也往右,她往左,他也往左,總是不讓她走過。
「邱晴,你聽我說,我打聽到你兄弟的下落了。」
邱晴一怔。
「你不想見他?」
「我沒有兄弟。」邱晴停一停,「再說,叫姐姐知道我同你說過話,我是一條死罪。」
「兩個月前的事你還在氣!邱雨與我已決定結婚你可曉得。」
邱晴轉怒為喜,「真的?」
「騙你作甚,不過婚後我們會在外頭住。」
邱晴失望,「為什麼?」
「城內各式洞窟沒有特殊權力倚賴已經不能立足,一定要退出。」
邱晴不語。
「對了,你的哥哥姓貢,叫貢心偉,同你一樣會讀書,是英皇書院高材生。」
「你是怎樣找到他的?」
「山人自有妙計,本市能有多大,要找一個人,總能找得到。」
「他長得可像我?」
「我沒有見過他。」
「我暫時也無意相見,我們根本不認識。」
「你要有個心理準備,貢家家庭環境好像不錯,每天有豪華房車載他上學,不過這小子也很怪,他喜歡早一個街口落車,然後步行到校門。」
調查得這樣詳細,要何等樣的人力物力。
邱晴起疑,「傑哥,你的勢力,竟這樣大了。」
「你也長高啦,明年就中學畢業了。」麥裕傑只是笑。
邱晴與姐姐言和。
邱雨帶妹妹參觀新居,房子在中上住宅區,一進門便是一大座關帝像,點著暗紅的燈,看上去有點詭秘,廳房則佈置得十分華麗。
邱雨說:「你不是一直想搬出來?不如與我們住。」
此刻邱晴又不想這麼做了。
「看我拍的結婚照。」沒有註冊先槍熱鬧。
邱雨穿著白紗,化過濃妝,在彩色照片中算得是美麗的新娘。
邱晴挑兩款預備拿回家,忽然感慨地說:「母親生前一直想拍結婚照。」
「同誰呢?」邱雨無奈地攤攤手,「她從來沒有結過婚。」
「不要這樣說。」邱晴哀求。
「我講的都是事實,藍應標再疼她也沒娶她,五十年代的邱小芸是城寨的活幌子,引來多少客人,紅極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