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開到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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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我不能再跟左文思在一起。」

  「為什麼?因為他忘記自歐洲寄花給你?」

  「姬娜,你準備好了嗎?」我冷冷地說,「聽著,因為他的姐夫是滕海圻。」

  姬娜呆住,接著尖叫一聲。

  「你還不為我守秘密?我已經受夠,不想與姓滕的人再發生任何關係,明白嗎?」

  「韻娜,你太倒霉了!」

  「是的,我的確就是那麼倒霉。」我紅著眼睛。

  姬娜與我緊緊擁抱。我心如刀割,猶如啞子吃黃連,千般苦都說不出來。

  好不容易我倆才睡熟,門鈴在半夜卻震天價響個不停,我們兩人在夢中驚醒,一時間以為火警。

  姬娜在揉眼睛,我心思一動。

  「如果是左文思,」我說,「打發他,我躲到衣櫥去。」

  姬娜走出去開門,我連忙往衣櫃裡藏身,蹲在衣堆中。

  「誰?」我聽著姬娜問。

  「左文思。快叫韻娜出來!」

  「她不在,她老早回紐約去了。」

  「有人前天才見過她,快開門。」

  「告訴你她不在。」

  「我不相信。」

  「半夜四點十五分,你想怎麼樣?」

  「我知道她在你這裡,給我進來查看。」

  「好笑,我為什麼要給你查我的家?」

  「姬娜,我們至少也是朋友。」

  「你說話太無禮。」

  「姬娜,你不開門我就在門口站一夜。」

  「好,我給你進來看。文思,你越是這樣嚇人越是沒用,她早知道你會找來這裡,已經回紐約了。」

  我聽得開門關門的聲音。

  約有五分鐘的沉默,文思顯然找不到人。

  「要不要咖啡?」姬娜問。

  文思哭了。

  不要說是姬娜,連我在衣櫃裡都手足無措。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他聲音嗚咽。

  姬娜硬著心腸,「文思,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閉上雙眼,眼淚噗噗地落下來。

  他就坐在衣櫃處的床頭上。

  「她有心避開你,你找到她也沒用。」

  「我走的前一日還是好好的,」他急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文思,我明天還要上班。」姬娜要打發他。

  「姬娜,你一定要幫我。」他似乎拉住了她。

  「感情的事,旁人怎麼幫忙?」姬娜反問。

  又是一大堆沉默。

  我在衣櫥中僵立久了,雙腿漸漸麻痺,真怕會得一頭自衣櫃中栽出來。

  「回去吧。」

  文思不出聲。

  「我很疲倦,文思,你當是同情我長期睡眠不足吧。」

  文思再也坐不下去,只得由姬娜送他出去,在門口他們嘰嘰咕咕又談很久,我一直忍耐著。

  姬娜把門重重地關上,回到房裡,「好出來了。」她說。

  我四肢麻痺,動彈不得。

  她拉開衣櫃,「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低聲說著爬出來。

  「我以為你悶暈了呢。」她打著呵欠。

  「謝謝你。」

  「不用客氣。」她坐下來,「既然他與滕海圻有那麼親密的關係,疏遠他是明智之舉。」

  「你亦認為如此?」我如遇到知音。

  「當然,」姬娜說,「天下男人那麼多,我不相信人人同姓滕的有親戚關係。與他的家人發生糾纏,怎麼都過不了一輩子,避之則吉。」

  我歎口氣,「睡吧。」

  我們再進被窩。

  姬娜說:「文思待你,倒是真心。」

  我不出聲,緊緊閉著眼睛,欲阻止眼淚流出來。

  「其實他只要稍微留一下神,就知道你在這裡住。」姬娜說:「床上蓋著兩張被。」

  「或許,他以為在這裡留宿的,是你的男朋友。」

  「去你的!」

  我哭了一整夜,眼淚全被枕頭吸去,第二日起來,一大片濕,沉甸甸的。

  姬娜在洗臉,她說:「沒事不要出去,他一定會再來找你。」

  「我想避開他們。」我說。

  「那倒不必。這個島還不是他們的地方,有必要時,切莫猶豫,立刻報警。」

  她匆匆忙忙穿衣服,抓起大衣,出門去了。

  在樓下管理處,她打電話上來,「不要開門,樓下有幾輛形跡可疑的車子在等。」

  「不會是等我吧?」

  「又怎麼見得不是等你?」

  我只好在家看錄映帶。

  此後每隔半小時便有電話打進來,我覺得很煩躁,左文思有什麼資格騷擾我的生活,決定離開他便是要離開,他再癡纏也不管用。

  到下午我實在煩不過,拿起話筒。

  「我知道你還在,」是左淑東的聲音,一本正經,像個抓到犯人的偵探。

  我冷冷地說:「請不要再騷擾我。」

  「你總得見文思。」她非常固執。

  「左小姐,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不欲反臉,你也不要逼我太甚,為什麼一定要讓我下不了台呢?你侵犯我生活,我隨時可以召警。」

  她沉默,大約也知道自己過分。

  「我不是小孩子,我懂得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到這裡我的口氣已經非常強硬。

  她說:「但是道義上你應當與文思解釋一下。」

  「我不愛解釋。道義上要做的事太多,我沒有興趣。」

  「你何必故意硬起心腸?」她還想挽回。

  「我有事,就這樣,請不要再騷擾我。」

  電話鈴總算停止了,沒想到左淑東這個人平日斯文,有必要時可以做得這麼徹底,她並不是個好相處的女人。

  以火攻火。我同自己說,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找到滕海圻。

  他說:「文思回來了,你小心行事。」

  「我沒問題,但有人一定要逼我亮相,與左文思重修舊好。」我說。

  「誰?」滕問,「你父母?」

  「左淑東。」

  「什麼?」他跳起來。

  「你管教管教令夫人。」

  「她認識你?」不知為何,滕的聲音發顫。

  原來他也有害怕的時候。

  「不,她只知道,我是文思的女朋友。」我說,「但是她很過分,派私家偵探盯我,將我的住所報告左文思,成日糾纏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那麼急於要我離開文思,而她那麼急於要我與文思重修舊好?」

  「這事交給我,你馬上搬走。」

  「搬家要錢,滕先生。」

  「我給你。」

  「我才不要你的錢,你叫左淑東不要再煩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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