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假使蘇西墮落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4 頁

 

  她的聲音鎮定得令她自己都吃驚,"你原本可以早一點告訴我。」

  朱立生迷茫地答:「直到這一刻,我才肯定我的去向。」

  雷家振轉過頭去看蘇西,"你呢。」

  「我會與他結婚。」

  「朱啟東又如何。」

  「他是我的責任。」

  雷家振悅:「看樣子,好像無人無事查以抵擋你倆。」

  他們異口同聲回答:「正確。」

  雷家振低下頭,她看到地下血跡斑斑,哎呀一聲,掩住胸脅這血只有她一個人看得見,她腳步踉蹌,觸鼻是一陣腥臭昧,這紫色的叫什麼花,如此難聞,令人一世難忘,雷家振頭都昏了。

  蘇西想過去攙扶她。

  雷家振深深吸進一口氣,轉頭,一個人走出去。

  蘇西跟在她身後,被朱立生拉住。

  「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蘇西低下頭,"我無異用一把利刀插進她的心臟。」

  朱立生訝異問:「你真認為有這樣嚴重?」

  蘇西看著他,"你太不瞭解女性了。」

  「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

  有人出來找他們。

  蘇西一時不能走,她負責賀詞。

  人客中已沒有雷家振,她一定已經離去。

  等到筵會結束,蘇西與朱立生趕回家去,只見人去樓空。

  那把西伯利亞玉裁紙刀摔在大理石玄關上,斷為兩截。

  朱立生自樓上下來,"走了。」

  明知如此,失望依舊。

  雷家振當然不會坐在朱宅等他們回來談判。這會

  兒恐怕她已經乘飛機離去。

  蘇西覺得元味。

  連蘇進都希望得到親友祝福,蘇西自然也不例外,

  這是人之常情。

  失去雷家振,她心中極不好過。

  這位女士待她如子侄,一向幫她、扶持她,真沒想到,今日她會負她。

  朱立生看著蘇西,"內疚?」

  蘇西點點頭。

  「可是,感情是自私的。"朱立生有點焦慮。

  她擁抱著朱立生,落下淚來。

  朱把下巴扣在她頭頂,說不出話。

  蘇西自幼渴望有人照顧她,以她為重,在必要時扶持她。這樣的願望,朱立生似乎可以成全。

  她當然自私自利,即使霄家振一生一世憎恨她,她也不會退縮。

  算到最後,她不過只有她自己,她不為自身設想,誰會為她設想。

  「讓我們回去吧。」

  蘇西點點頭。

  朱立生替她作出一連串安排。

  趁母親尚未回來,她搬了家。

  商業社會中,有錢好辦事,最快最美,立刻可以辦妥。

  蘇西就是這樣搬進風景最幽美的小平房裡去。

  母親回來,蘇西告訴她:「我已經搬了出去。」

  黃女士訝異,"加了薪水。」

  「一點點」

  「搬到何處?」

  「寧靜路。」

  黃女士更加意外,"你中了彩券?」

  蘇西想想,答:「是。」

  黃女士凝視女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完全清醒。」

  「對方,可是有婦之夫?」

  「不,早已離婚。」

  「可有證據?」

  「有雷律師證明。」

  「蘇西,你自己當心。」

  蘇西略覺悲涼,這麼些年來,都是她自己當心,燈塔是她,船也是她。

  「我明白,母親。」

  黃女士別轉面孔,歎口氣,"我不是好母親。」

  蘇西連忙說:「你是世上最好的母親。」

  黃女士看著女兒,"也好,享受了再說。」

  蘇西笑,"我也是那麼想。」

  受寵,被愛惜,都是難得的享受。

  並且,他給她很大的自由,他甚至沒有限她同朱啟東攤牌。

  這個時候,啟東已經有三天沒見過蘇西。

  不過,她還是來接他出院。

  啟東一見她便說:「蘇西,你見了我腿上的疤痕再說話。」

  輕輕揭開褲管。

  蘇西蹲下檢查,從未見過那樣可怖的瘡疤,如果在電視螢幕上出現,肯定要加陵鏡打格子,但是蘇西一向沒怕過這些。

  她問:「可痛?」

  「還可以,每星期回來做物理治療。」

  「要多久才能跳舞?」

  「也許永不,"他有心開玩笑,"你還要我嗎?」

  蘇西一怔,"啟東,我想同你詳談。」

  他坐上輪椅,"出去再說。」

  蘇西推著他出醫院大堂。

  朱家的司機過來接手。

  在車上,蘇西握住啟東的手,"啟東,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朱啟東轉過頭來,"你為什麼強調我們是朋友?」

  「啟東,我們的確是朋友。」

  朱啟東變色,"你的話裡有蹺溪。」

  「啟東,我只能做你朋友。」

  「我不要做你的朋友,"他著急,"你是我愛人。」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

  「你種種暗示接受--」

  「對不起,是我引起你誤會。」

  「蘇西,發生什麼事?」

  蘇西低下頭。

  「因為我受傷?」

  「當然不是。」

  「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蘇西說:「我有強烈依賴性,需要對方大量時間人力與物力,並非你理想對象。」

  朱啟東看著她,"這個說法真夠技巧,到頭來是為我好。」

  蘇西不出聲。

  「你另外有人。」

  蘇西點點頭。

  「他條件比我高。」

  「不,只是比較適合我。」

  朱啟東鼻子先紅,"你已盡量做得最好,講話如此圓滑。」

  「啟東,工作才是你全部。」

  「我可以——」

  「不,不要為任何人改變自己。」

  朱啟東雙目也紅了起來。

  「而且,還有誰會比你更瞭解自己,你會放棄你的

  工作嗎?」

  朱啟東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

  蘇西淚盈於睫,卻又含著微笑,"說不定幾時,你

  決定到澳洲大曠野去為土著治病一年,或是到加拿大

  北部冰原去替愛斯基摩部落服務。」

  他們緊緊握手。

  蘇西懇求:「別惱我。」

  朱啟東不肯應允。

  蘇西歎口氣,落下淚來,用手背抹去。

  她感懷身世,不能控制情緒。

  車子停下來。

  「到家了。」

  朱啟東輕輕說:「早知這樣,永遠不出院也罷。」

  「請不要這樣講。」

  「我怎麼樣說話,不用你管。」

  他拄著枴杖,獨自下車走進屋子裡去

  司機說:「蘇小姐,我送你回去。」

  蘇西上車。

  車廂裡還有朱啟東自醫院帶出來的消毒藥水味。

  朱立生在家等蘇西。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