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士頭低垂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在打吨,可是蘇西知道一個人抬起頭也需要極大的力量。
雷家振看到她,開口叫她:「蘇西,你來得正好。」
語氣平靜,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蘇西蹲到大蘇太太跟前去,"需要幫忙的話,叫人打這個電話,找這位端木先生,他可靠能幹,有事可叫他做。」
李女士輕聲問:「他是准?」
「是立生行的總管。」
雷家振吁出一口氣,"這就好辦得多了。」
蘇西問,"蘇進與蘇周沒有回來?」
雷律師搖搖頭。
連蘇西都低下廠頭,忽然她又想起來,"蘇近的朋友潘氏呢?」
「他被警方起訴藏毒販賣。」
「是他領著蘇近走這條路,蘇近吸人過量--"蘇西說不下去。
看護進來把李女士的輪椅推走。
雷家振說:「蘇西,明早請到我辦公室來。」
蘇西不客氣,"幹什麼?」
「蘇富來尚有一張遺囑宣讀。」
蘇西揚揚手,"我沒有時間,你讀給其他子女聽吧。」
雷家振有點無奈,"蘇西,我不過公事公辦。」
「那麼,就今天下午好了。」
「你很忙?」
「明朝我起程去結婚。」
雷家振沉默。
「好,只得你一人也罷,我運用我的權力,向你宣讀遺囑。」
蘇西說:「我要先去打一通電話。」
雷家振說:「我載你。」
「我有車。」
司機駕著大房車過來。
車子到達市區,蘇西與雷家振走進律師行,朱立生已經在等。
雷家振愣住,苦澀地酸笑:「你怕我傷害她?」
誰知朱立生"老實不客氣答:「是。」
「多好,"雷家振若無其事,"護駕來了。」
蘇西發覺雷律師緊緊握著拳頭。
朱立生實事求是,"請你立刻宣讀遺囑吧。」
雷家振把一隻大信封取出來,開啟,取出文件宜讀。
「倘若無一子女合乎我的要求,那麼,遺產歸慈善用途,捐出予無國界醫生基金會。」
就是那麼簡單的幾句話。
蘇西默默站起來。
對於這張怪遺囑,蘇西不予置評。
朱立生當然更加沒有意見。
雷律師斟出酒來,朱立生說:「我還有工作。」
雷家振知道朱氏永遠不會再信任她,不禁黯然。
朱立生偕蘇西離去,他們如期在紐約結婚。
蘇西對婚禮的印象是:一,她不認得任何客人;二,永遠有人在拍照;三,鵝肝醬是她吃過最美味的一種。
禮成後昏睡數日,才四處遊覽,他們搬離市區,丑長島度假屋居住。
蘇西這才想起來:「家父為何訂下一張那樣的遺囑?」
朱立生感慨地答:「墮落是何等容易的事。」
「所以,他還不算壞,至少有我們陪。」
「可能這正是他的意思。」
蘇西抬起頭想一想,"也許,他是想我認識你。」
朱立生笑了。
「你不認為如此?」
「不,我知道他為人,他不會把女兒托付給我。」
「為什麼?你不可靠?」
「慢慢你會知道。」
蘇西笑瞇瞇。
朱立生戲問:「你不怕?」
「我是墮落的蘇西,無所畏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