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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是,」殷可勤說:「本才出事後,他十分憔悴,事實上我們都為本才擔心。」

  本才想都沒想過她真正的朋友會在這裡。

  殷可勤說下去:「本才並非驕傲,天才藝術家嘛,不大留意身邊的人與事。」

  本才十分感激殷可勤,她真瞭解她。

  「我們希望她早日甦醒。」

  本才正想去握住她的手,可是殷可勤接著又說:「在商言商,楊本才畫封面的書總是吸引讀者,可多銷二十五個巴仙。」

  本才訝異,她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謝謝你替我們送來這兩張封面。」

  「不客氣。」

  接著有許多人與電話找殷可勤,王振波站起來告辭。

  直到他們離開出版杜,劉執成始終沒有回來。

  在車上,王振波打趣:「意外收穫。」

  本才搖頭,「不是我的類型。」

  「女孩子都不切實際地喜歡溫言軟語的傢伙。」

  「是,我們無可救藥。」

  「為什麼?」

  本才笑,「我不知道,也許,為著耳朵受用。」

  「最後,那些人會欺騙你們。」

  本才笑意更濃,「不要緊,有時,我們也害人。」

  王振波既好氣又好笑。

  轉頭一看,只見一個七八歲女孩秀麗的小臉上露出無比狡黠的神情,似個人精,既詭秘又可愛,叫他說不出話來。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有些中年男人喜歡極之年輕的女伴,就是為著追求這一點鬼靈精吧。

  「請保護我。」

  「我一定會照顧你,直至你不需要我為止。」

  「王加樂真幸運。」

  「你呢?」

  本才無奈,「我現在就是王加樂。」

  「有什麼心得?」

  「平跟鞋真舒服,做孩子不必經濟實惠,還有,我連功課都不用做。」

  本才笑了。

  她同王振波說:「到醫院去看劉執成可好?」

  他立刻用車上電話同醫院聯絡。

  「劉執成剛剛走。」

  本才不語。

  「你要見他,也很容易,可以隨時約見他。」

  本才搖搖頭,這件事,還需三思。

  回到家,她翻閱那本十四行詩。

  沒有多少人可以站在一旁那樣冷靜客觀地看自己的生命。

  第二天,她與其他小朋友會合,教他們畫壁畫。

  她當然懂得指揮眾小孩。

  「你這樣握筆,在這裡描上黑色線條。」

  「橘黃是黃色加一點點紅色,是秋日葉子的顏色。」

  孩子們像在上畫課一樣。

  護理人員訝異,「加樂,你像小隊長一樣,真了不起呢。」

  小息時他們一起喝果汁吃三文治。

  本才做起她的本行當然興致勃勃,正起勁地把顏料搬到近牆壁處,發覺身邊有一個高大的黑影。

  本才暗叫一聲不好。

  抬起頭,發覺那人是何世坤教授。

  她找上門來了。

  只聽得她冷笑一聲,「楊本才,你想避開我?」

  本才身段只到她腋下,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刻退後一步。

  「你這個怪物,我非揭露你身份不可,你以為躲在小童的身軀內就可以為所欲為?」

  本才沒料到何世坤會如此動氣。

  「你趁機霸佔著王振波可是?」

  啊,原來如此。

  她已經失去過他一次,她認為今日又一次敗在別人手下,一道氣難下。

  地獄之毒焰還比不上婦人受嘲弄的怒火。

  本才害怕。

  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場面。

  只見何世坤伸手來捉她。

  危急間本才忽然想起她是一個小孩,幼兒的看家本領是什麼?

  她立刻尖叫起來,接著摔開何世坤的手,大哭大叫。

  護理人員馬上奔過來,大聲喊:「你是誰,怎麼闖進私人範圍來,你為什麼難為小孩?」

  其他的孩子一見本才哭,也接著哭鬧成一團。

  氣氛大為緊張。

  何世坤震驚,剎那間清醒了。

  她在幹什麼?

  穿制服的護衛人員已經圍上來,搞得不好,她會身敗名裂。

  趁還能抽身,速速退下為上。

  她一步步後退,一溜煙走脫。

  眾人為著保護一班弱智小孩,也不去追究她。

  本才喘口氣,好險。

  幸虧是孩子,若是成年女子,臉上恐怕早就挨了一巴掌。

  可是,小朋友們的情緒已經大壞,繪畫習作只得中斷。

  王振波接本才回家時聽到消息,不禁生氣。

  「還虧得是一名教授。」

  本才猶有餘悸,「一個女人是一個女人。」

  「我打算叫律師追究。」

  「算了,別追著打壓一個人,物極必反。」

  王振波不語。

  「翁麗間怎麼還不回來?」

  王振波更加沉默。

  本才奇問:「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半晌王振波答:「她有男朋友在那邊。」

  啊,他們的世界真複雜。

  「也許,在他那裡,她可以得到若干安慰。」

  「你見過那個人沒有?」

  「沒有。」

  「你怎麼知道他存在?」

  「總有蛛絲馬跡。聽完電話,忽然笑了,買一條鱷魚皮帶,並不是送給我,到很奇怪的地方像是利約熱內盧去辦公事,永遠化妝得整齊似期待有事發生……」

  本才惻然。

  「與她說話,十句有九句聽不見,精神飄忽,對加樂異常生氣。」

  看樣子是有心要埋葬過去,重新開始。

  本才擔心,「那男人會騙她嗎?」

  「看,連你都焦慮了。」

  本才有點不好意思。

  「生活總有風險。」王振波說得有點幽默。

  他是真的丟開了。

  本才問:「妻子有男友,初初發覺的時候痛苦嗎?」

  王振波不出聲。

  本才立刻知道唐突,「對不起。」

  王振波微笑,「沒關係,我願意回答,很奇怪,每個人的想法不同,面子對我來說並非那麼重要的事,我反而覺得輕鬆,她終於找到另外一個人承擔她的感情了。」

  本才怔住。

  像陌生人一樣,除出名義,一無所有,甚至不會不甘心。

  「你還年輕,你的感情激烈明澄,恩怨分明,你不會接受妥協。」

  本才不語。

  她的確是不明白,在她來說,黑是黑,白是白,再痛苦也要即時分手。

  「你打算參加馬君的婚禮嗎?」

  本才生氣道:「我昏迷不醒,我怎麼去?」

  「那麼,我代你送禮。」

  "何必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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