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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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她會的。

  如果沒有這種本事,怎麼可能做得到這麼高的職位。再過幾天,我們也回家了。

  這次旅行沒有什麼值得提的,除了:(一)美春玩得非常盡興。(二)碰到任思龍。

  美眷回來後知道她表哥追求全盤失敗。

  任告訴他:「你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依我看,任思龍根本沒有在找。她可有什麼時間?

  表哥的失戀令我們非常為難。

  美眷把他叫到我們家來吃飯,他坐在那裡喝拔蘭地,一杯又一杯。

  我說:「看,我幾乎天天與她地面,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麼值得神魂顛倒的地方。」但是我問我自己:是嗎?真的嗎?

  表哥沮喪的說道:「真沒想到她那麼重視工作。」

  「別傻了,」』我勸導他,「那只不過是她的借口,她不愛你,你明白嗎?」

  「我真是不值一文?」他問我。

  「看,她不愛你,並不影響你的存在價值,兩者之間不發生關係,你這人是怎麼了?」我不以為然,「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

  「揚名,我不能使你明白這種感情……我」

  我老實不客氣,「你太沒種了!」

  「揚名!」美眷阻止我,「你不能幫忙就算了!」

  「是是。」我唯唯諾諾地退出去。

  心中想起那夜裡,就在我自己辦公室裡,她給我一種驚人的震盪感,她那懶洋洋、迷茫、孩子氣、感歎的語氣。她並不美麗,但是人們會記得她的臉,這是表哥不能忘記她的原因?

  表哥那天喝醉了,睡在我們的客廳中。

  第二天我大早去開會。上午把工作解決掉,下午坐在那裡看劇本。

  瑪莉進來說:「任小姐想與你說幾句話。」

  「說什麼?」我一驚。

  「這篇故事的本子交到她手中,她看不懂方小姐的筆跡,又不能交給別人讀,因為是保密的文件,因此要你簡單的讀一次。」

  「那個故事大鋼幾乎是五千字,我怎麼讀?」我反問,「我馬馬虎虎的講一次是可以的。」

  瑪莉聳聳肩,「你跟她說吧,她在等。」

  我拿起電話,「任小姐?」

  「施先生,我等了足足五分鐘。」她聲音冷冷的。我歎口氣,「對不起,任小姐,我現在把故事大綱說一遍,你把它記下來。」

  「謝謝你。」

  這女人,白天與夜裡是兩回事。香港與東京是兩個人。

  「現在開始。王氏企業有三個股東。王氏占最大股。王有三個女兒,但沒有兒子……

  「大女兒一早脫離家庭,蹤跡不明。二女兒在英國劍橋讀法律。三女兒嫁了另一股東孫家的大兒子,但是大兒子愛的是王家的大女兒……」

  我一直說下去,並不敢問她明不明白。

  她一直聽著,隔一陣子給我「唔」一聲。

  等我說完之後,她說:「如果還有細節問題,向誰提出?」她的語氣是試探性的。

  「你可以問瑪莉要方薇的電話號碼。」我說,

  「她是故事大綱的負責人,她會很詳細的告訴你。」

  「但是,方小姐拒絕接別的部門的電話。」她說道。

  「不會吧?」我問。

  「她說那是你下的命令。」她提醒我。

  「呵?」我一驚,「哦……好,我去取消它吧。」

  「太好了,謝謝。」她說。

  她並沒有馬上掛電話,於是我遲疑一下——

  「任小姐。」

  「是?」

  「我有點私人的事,想跟你說一說。」我還是提了出來。

  「請說。」

  「日本回來後,你見過我那表哥嗎?」我鼓起勇氣。

  「見過。」她說。

  「你不能給他一點機會?」我問。

  「對不起,忘了這件事。」我馬上收篷。

  「不不,我不介意。我跟他說明了,我並不打算嫁他,如果他準備無限期的跟一個女人看戲吃飯,我並不見得會拒絕他的約會,可是在我心目中,他與我的工作比較,永遠是工作重要,因此他必需耐心地等待我有空檔的時候才能夠見他。」

  我沉默一下,「他的地位很不重要。」

  「是的。」她說:「人們做事總是具比較性的,什麼重要先做什麼。」

  「也許有一日你會為一個男人放棄工作?」我問。

  她笑,「人們有時候肯為愛人犧牲生命,這些故事歷代都有的,不外是因為在比較之下,當時愛情顯得最重要。」

  「是的,」我說,「我很明白。」

  「我永遠不會為他做一個好妻子,相信我,為一個人坐在屋子中煮飯洗衣,需要很多很多的爰。」她停一停,「他誤會至深,我們談得來,不錯,但是我不愛他。」

  「但是他愛你。」

  「我知道。他告訴過我。他很幸運,至少我知道,有些人默默地愛了一生,對方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目前的心情不大對勁。」我說。

  「他會痊癒的。」

  我沉默一會兒,「謝謝你,任小姐,與你說話是種愉快。」

  「謝謝你。」她放下話筒。

  林士香進來,拿著一大疊照片,「喂,施,這個女子是誰?」他把照片遞上來。

  我才一看,就知道是老闆與任思龍在開會時拍攝的。

  「幹什麼?」

  「這個女人,你看看,我們那個《職業女性》的政戲,就需要這樣的人材。」

  「誰?」

  「這個女孩子。」

  「她不是女孩子,她是女暴君。」我說。

  「是誰?」

  「營業部的任思龍。」我說。

  「哦,就是她。」林張大了眼睛,「久仰大名。」

  「你到別的地方去發掘新星吧,別在老虎頭上拍蒼蠅。」

  「可是你知道我們這次找的是氣質加容貌。」

  「林,你想想,你這個監製是怎麼做的?哈佛商業學校的學生會演電視片集?」

  「你別自輕自賤的好不好?」林白我一眼,

  「莫名其妙,拍電視有什麼不好?有女人拍戲拍得做皇妃的呢,沒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是,是。」我點頭,「你去試試吧,非碰得一鼻灰回來不可,去!去!」

  「你這個人有毛病,」林瞪我,「聽說你們都已吵過架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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