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秤座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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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好好生活,多多發財。」

  「我想念你,日朗。」

  「我也是,介仁。」

  「一定有辦法解決我們之間這個死結。」

  「是,閒時想想可供消遣,現在我要掛線了。」

  岑介仁真有趣,希望往後的日子裡,他繼續同她來往。

  想他那樣做也不難,總要有好處給他。

  世上每一件事,都要付出代價去換。

  母愛也是呀,首要條件是要聽媽媽的話。

  母親的電話跟著來了。

  她從來不說自己是誰,「日朗,我打算做幾個菜請你,幾時有空?」

  她,入廚?日朗訝異。

  記憶中母親從來不動手,廚房往往連一杯熱水也找不到。過年過節,家家戶戶熱騰騰的菜餚做出來,焦家卻沒有這回事。

  多年來日朗已經習慣,變成一個不過節的人,最受同事歡迎,每次節日,她都自動獻身,留下當值。

  日朗建議,「我請你在外頭吃。」

  可是母親堅持,「對我手藝沒信心?」

  「那好,明日或後日晚上七時正吧。」

  「你可以帶一個朋友來。」

  日朗苦笑,朋友?呵,是,朋友。

  她決定叫范立軒。

  母親指的人當然是異性朋友,多麼不巧,早一日還可以約孫敏如。

  立軒卻說:「你應該一個人去,她許有話同你說。」

  「我就是怕她開口,有外人在,容易應付。」

  「好不容易打開多年僵局,給她一個機會,冰釋誤會。」

  日朗沉默一會兒,「我的童年及少年因他們二位泡進溝渠,我還沒準備放棄這筆賬。」

  「過去已是過去。」

  「立軒,就因為過去的不會回來,我才懷恨在心。」

  立軒感喟,「既然如此,不必勉強。」

  「她幹嗎請我吃飯?」

  「酬謝你。」

  日朗苦笑。

  「也許,因為她終於擁有一個像樣的家,便把多年隱藏的才華施展出來,你是第一名觀眾。」

  日朗不語。

  「不是不值得同情的。」

  立軒的意思其實是可憐。

  日朗歎口氣,躺在沙發上,渾身平睡,才知道自己有多累。

  一眼看到那只天秤座時計正在茶几上。

  誰,誰把它取出來?日朗順手把玩。

  「給你換上新電源了。」

  「老莊,你怎麼做得到?」

  「搖控。」

  「我將會有何得益?」

  「得益得名得利,地球人牽掛的莫非這些,難怪痛苦多樂趣少。」

  日朗忽然動氣,「去,把時計取回去,我不稀罕。」

  「什麼,你不想回到過去?」

  「咄,過去的事我豈不比你更清楚百倍,我努力將來還來不及呢,沒空到過去逛。」

  「那麼,你不希祈到未來觀望嗎?」

  「未來遲早要來,急什麼,更不用提早知道。」

  「噫,焦日朗,你有點與眾不同。」

  「老莊,這話是褒是貶?」

  「日朗,把時間留著作紀念吧。」

  「慢著,老莊,你幾時派人再來開一家酒館?」

  老莊笑呵呵,「此事不由我作主。」

  「請你把事實反映上去。」

  「遵命。」

  「有空常來陪我說話。」

  「這是最後一次了。」

  「呵,你終於要把儀器交還。」

  「正是,日朗,再見。」

  日朗無限惋惜,「我與你們友誼長存,在你們處我得益良多,我獲得機會反省過去,瞻望將來,家母因此與我初步諒解,我十分感激。」

  日朗得不到回復。

  「老莊、老莊?」

  靜寂一片。

  談話已經結束了。

  日朗不甘心,「老莊,再多講幾句嘛。」

  沒有音訊。

  日朗頹然倒下。

  過一日,日朗與立軒到母親家作客。

  出乎意外,母親的二菜一湯居然做得清淡可口。

  因為有立軒這個外人在,大家都沒有多講話。

  看到母親總算有個家,日朗有點寬慰。

  姚女士忽然問:「你們在外做事,人面也算得廣吧?」

  立軒微笑,「牛鬼蛇神,魑魅魍魎,什麼都見過。」

  「總有好人吧?」

  「好人?好人。」立軒仍是笑。

  日朗更正,「好人比壞人多。」

  「什麼樣的人最有趣?」

  日朗笑答:「天外來客最稀罕。」

  姚女士看著兩個時代女性,「總找得到伴侶吧?」

  「慢慢來,看仔細點,挑得准。」

  姚女士抬起頭,想了很久,目光凝視遠方,像是記起前塵往事,又似感慨萬千,終於說:「這同眼光無關,反而與命運掛鉤。」

  立軒微笑答:「阿姨,現代女性選擇比較多。」

  姚女士立刻說:「祝你們幸運。」

  日朗很寬慰,母親能做到這樣,她已經十分滿足。

  是她先走對了這第一步。

  飯後兩人告辭。

  在街上,日朗問立軒:「你送我媽那一小盒禮物是什麼?」

  「香水香皂。」

  日朗點點頭,「那時她老到我家來不告自取。」

  「日朗,從前何故對阿姨吝嗇?」

  「報復。」

  「你對別人最慷慨大方不過。」

  「因同別人無親無故無仇。」

  「是有這種怪人,關係越是親厚越是計較。」

  日朗不語。

  「後來又是怎麼看開的呢?」

  「我做了一個夢。」

  「夢,什麼夢?」

  「我回到過去,自己還是一個幼嬰的時候,看見母親抱著我,又替我沐浴……彼時,總是由她養活,忽然心平氣和,無話可說。」

  立軒微笑,「開頭的時候,我們還真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是,我們受生活所逼,身心漸漸起了變化,運氣好的變化,運氣差的退化。」

  「努力呢,我們不用勤力向上嗎?」

  日朗笑,「那是份內之事,此刻這個社會,只有巴結得過分的人,誰敢怠慢。」

  「來,我們去喝杯咖啡談談。」

  這麼空,可見已與男性伴侶疏遠。

  他們到咖啡座坐下。

  日朗說:「看,將來看是有什麼叫我捨不下的,就是本都會這個喝茶的地方。」

  一坐下,發覺四方八面都是熟人。

  左邊靠著磨沙玻璃的是梁兆平與霍永錦夫婦及幾個朋友。

  那梁兆平一見日朗,立刻過來打招呼,握著日朗的手不放。

  日朗笑問:「下一站又該往何處?」

  梁兆平興奮地說:「新歐洲地圖終於發行了,你看到沒有?日朗,我將隨國家地理雜誌去拍攝歐洲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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