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惱人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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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那裡喝得了那麼多水?」天威笑著,一邊坐下來。

  我推開房門,只看見阿清背著我睡著,臉朝裡面。

  她的一床被子有半床掉在地上,露著兩條膀子。

  「阿清。」我叫她一聲。

  她沒有回答我。我搖搖頭,「阿清,好起來了。」

  她還是不響。我知道她的心倩,故此並不怪她。

  我替她撥好頭髮,也許她昨天一個晚上沒有睡覺。

  我拿起她的手,替她放進被窩裡,她的手是冰涼的。

  我吃了一驚。

  「阿清!」我大聲叫,我把她的臉撥過來看。

  阿清的臉是灰白的,雙眼緊閉,嘴角有白沫吐出來。

  「天威!」我尖叫出來。「天威!救人救人!」

  天威自客廳衝進來,「什麼事?」他奔到床邊來。

  我連話都說不出了,只會指著床上的阿清叫他看。

  天威抱起阿清,撥開她眼皮一看,「我的天!」他呻吟。

  「我去打電話!」我終於說。

  我到客廳,手軟腳冷的撥了九九九,差不多昏過去。

  再回到房裡,我發覺天威用毯子把阿清裹了起來。

  他問我:「怎麼辦?」天威的聲音是顫抖的,「怎麼辦?」

  「等車子來。」我也同樣震驚,「她吃了什麼樣的藥?」

  「找找瓶子。」他說:

  但是我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任何瓶子罐子可疑的東西。

  然後救護車就來了,來得很快,自有人把阿清抬了出去。

  我們也跟著救護車走,忽然之間,天威掩著臉哭了。

  我呆呆的看著窗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的滋味。

  天威的態度是顯然的異常,他為什麼要哭呢?

  震驚害怕才是正常的。但是在這種時刻,我又怎能怪他。

  阿清不知道是幾時服下的毒藥,如果是一早便吃的……

  希望她才吞了沒多久,否則的話,救不回來,我怎麼樣對待母親?比去世的時候,是怎麼囑咐我的?

  這個妹妹,實在太難管教,媽又去世得早,給我留下了這個難題。現在她還服藥自殺。

  叫我怎麼辦呢?

  到了醫院,我們下車,他們把阿清推進了急症室。

  天威馬上跟了進來,我尾隨在後,看見他們為阿清灌腸。

  等做完了這些,醫生說:「她沒事了。放心吧。」

  天威還是用手掩著臉,蹲在阿清的病床旁邊。

  我看他一眼,出去把阿清的名字地址一切登記了。

  我看看鐘,攪了兩個鐘頭,阿清太不像話了。

  我問天威,「你要回去嗎?我留在這裡看守好了。」

  他搖搖頭口

  醫生說:「你們兩個都可以回去,她又不是小孩子。」

  阿清這時候呻吟了一聲!天威馬上探頭過去看。

  不是我多心,他實在是有點兒過份了,我想。

  我靜靜的歎口氣,算了,都快要結婚了,還吃這種醋?

  但是我對阿清的厭憎,卻是加了倍,我幾乎恨她。

  她就是愛耍這樣的花槍!而且幾乎百試百靈。

  我在一張椅子坐下,心裡又氣又急又餓,身子也累了。

  醫生過去替阿清檢查,阿清慢慢甦醒過來。

  她看看四周,忽然大哭起來,「讓我死,讓我死!」

  我不出聲,我覺得她真是醜,一張臉漂亮有什麼用?

  但是天威不以為然,他拍著阿清的肩膀,安慰她。

  阿清還在嗚咽,「死了算了,救回來還是受罪……」

  「不要哭,一切都好商量,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呢?」

  我皺上了眉頭。

  那個醫生問我,「你是她的什麼人?」他看著我。

  「姊姊。」

  「我有話說。」醫生道:「請你過來一下好嗎?」

  我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醫生,他要說什麼呢?

  「什麼?」我失聲。

  醫生笑笑,「你不知道?那麼她的丈夫一定知道。」

  醫生把天威當作阿清的丈夫,我不怪他,任何人看見現在這種情形,都會誤會。

  但是阿清有了孕?我受不住這個打擊,她真的與彼得攪出這種事來了?

  「那怎麼辦?」我蒼白著臉問醫生,「怎麼辦?」

  「這一次運氣很好,胎兒沒受影響,你勸勸她,下次就不保險了。」醫生還很幽默。

  我聽了卻心如刀割,怎麼辦?阿清連一個字都不肯聽我的,現在果然出事了。這孩子怎麼辦?她又怎麼樣?

  我一身冷汗。這不是一死可以解決的事,真的不是。

  我低下了頭,等她出院再慢慢的問她吧,還有什麼法子。

  阿清三天就出院了。

  人很虛弱,但是不礙事,整天躺在床上哭。

  我問她:「你有什麼打算?死不是法子呢,阿清。」

  「你都知道了?」她大哭起來,呼天搶地的樣子。

  這些日子來,我還得服侍她,煮菜弄粥的。

  我歎口氣,「你把事情說說清楚好不好?」

  「他不肯承認。」

  「彼得不承認?」我問:「他就是沒良心,你早該知道。」

  她又大哭。

  「哭什麼呢?對孩子也不好,阿清,現在哭也來不及了。」

  「我不要這個孩子!」

  「你又語出驚人了!」我不開心,「孩子有什麼罪?」

  「我不要不要!」她尖聲哭了起來,「怎麼可以要這孩子?

  「或者你可以去找彼得的父親,你說打算這麼做。」

  「我已經去過了。」她嗚嗚咽咽的說:「有什麼用?」

  「怎麼說?」我問:「難道老頭一點不心痛骨肉?」

  「這老狐狸給我三千塊醫藥費,叫我把孩子拿掉!」

  「太欺侮人了,這怎麼可以?」我氣憤的說。

  「我把錢收下來了。」

  「什麼?」

  「收了。有什麼辦法?姊姊,我做錯了!」她大哭。

  「你怎麼能收他這筆錢呢?收了這錢,等於默認了。」

  「不收也沒辦法,我又鬥不過他們!」阿清淚天淚地的。

  「太沒良心!這怎麼可以,阿清,我早勸過你……」

  「我也後悔沒聽你的勸告,姐,已經遲了。」

  在阿清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不容易了。

  我呆呆的看著她,怎麼辦呢?孩子過幾個月,就要養下來了,到時候瞞也瞞不住。

  去動手術把孩子拿掉,這又是不合法的事情,我們也沒有相熟的醫生,又怕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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