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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玉歡覺得這正是她想要的夫家,故此全心投入,游家當然也發覺了,對她相當慇勤。

  游母這樣說:「玉歡十分可愛,不過資質普通點。」

  「好歹是名管理科碩士,不算太差。」

  游母優雅地歎口氣,「那種碩士,銀行區三十萬名。」

  「昌鴻喜歡就算了。」

  「我是最明白愛屋及烏這道理的。」

  「孩子長大了,有他們的天地,管不了那許多。」

  玉歡聽到了,會生氣吧,幸虧不知道。

  不過漸漸覺得有點高攀不上,倒是事實。

  游家四口均是專業人士,外人對他們的工作不易瞭解,玉歡問過幾個外行問題之後,已不敢再開口,平時見面,只顧不著邊際講講天氣及國際新聞,非常隔膜。

  每星期與游家聚會,已成為負累。

  玉歡盡量遷就。

  一則到了成家的年紀,二則這樣的人家不易找,三則,再蹉跎下去,恐怕有點危險。

  想到與孔志良在一起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玉歡不是不感慨的。

  對面的四樓單位一直空置。

  那少婦還沒有回來。

  玉歡趁空到那座大廈的管理處去打聽。

  司閻意外地說:「四樓A座正出售,小姐,你想進去看看嗎?」

  玉歡一怔,「人不回來了?」

  「你是說丘太太?不,她已偕女兒移民,不打算回來了,聽講很習慣那邊的生活,故托律師賣房子。」

  玉歡放下了心。

  「小姐,我把那律師的地址給你。」

  「謝謝。」

  真找到新生活了,多好。

  就過兩日,在一間百貨公司裡,玉歡碰到了孔志良。

  他是回來度假的吧,一年不見,氣色之佳,令他脫胎換骨似。

  是他先看見玉歡。

  「玉歡,玉歡。」他似衷心高興。

  玉歡微笑,「生活還好嗎?」

  「過得去,」他十分謙遜,「你呢?」

  玉歡忽然說:「我,我快結婚了。」

  「多好,」志良意外,「他幹那個行業?」世人最注重這點。

  「他是建築師,姓游。」玉歡仍然微笑。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有人叫他,他向玉歡道別,匆匆而去,也沒向玉歡要聯絡地址。

  孔志良一身衣著考究含蓄,看樣子是真抖起來了,不過,王玉歡的打扮行頭也不差呀,名貴大方。

  玉歡哈哈哈笑起來。

  年輕人,就是講這種意氣。

  玉歡當然不在乎志良,可是她不願在任何人面前失禮,這是她做人的宗旨。

  玉歡在年尾就與游昌鴻訂婚了。

  她搬到一間地段較好,地方寬敞的公寓去住,游君表示也要搬進來。

  玉歡反對同居。

  況且,這間公寓,用的是她的私蓄。

  但她只考慮了一兩日,游君已把他的雜物搬進來,並且指揮她的傭人做這個做那個。

  兩個星期之後,傭人便對玉歡抱怨:「王小姐,上工時講好只服侍你一個人。」

  「我加薪水給你。」

  「不是這個意思,游先生吩咐我所有他的衣物要用手洗,還有,廚房地板天天要刷,嫌我手腳髒,叫我買醫生手術膠手套,用一次丟一次。」

  玉歡不能相信雙耳。

  不過,早發現真相好過遲發現吧。

  接著,每到半夜兩三時,玉歡便被淋浴聲吵醒。

  她朦朧地問:「睡不著?」

  沒有人回答她。

  第二天早上她起來上班,游君仍在客房未醒。

  「要不要替你準備早餐?」

  「我已辭職。」

  「什麼?」

  他從來沒提過。

  「老闆根本不欣賞我。」

  玉歡呆住,對她來說,做工乃為賺取酬勞,故盡忠職守,有幾個老闆會表示欣賞夥計?

  這一躺就是三個月,玉歡開始叫苦。

  他也沒閒著,整箱香檳叫餐館送上來,入玉歡帳,還有,上午打網球,下午喫茶,晚上叫朋友來吃飯打橋牌,吩咐玉歡準備膳食。

  玉歡像是進入另外一個空間,充滿疑竇驚怖,她不置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非要同他攤牌不可。

  那是他們第一次吵架。

  接著是二次三次四次以至無數次。

  白天上班,晚上吵鬧,玉歡情緒去到零點,已經到了自行了斷的時間。

  她若不自救,沒有人會救她。

  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與游昌鴻斷絕來往。

  想到已經投資了整整兩年時間與感情,不禁又想再拖一陣子,希望事情有轉圜餘地。

  一日,游君夜歸,又忘記帶鎖匙,吵醒玉歡,玉歡嘀咕兩句,他出了手,伸出拳頭,打在玉歡眼上。

  玉歡進醫院休息了兩日。

  出院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家中,叫人換鎖,並且把游君所有雜物收進幾隻塑膠布袋中,喚來公司司機,吩咐他把袋送到游家去。

  接著,連電話號碼都改掉。

  就那樣,與游昌鴻在紛亂中分了手。

  幸虧沒結婚。

  結算這半年的盈餘,感情與精神上的損失不去說他,光是帳單就會令玉歡吃不消,每個月淨是長途電話便接近五位數字。

  玉歡並沒有提心吊膽,她深信游昌鴻不會上門來找她。

  果然,她沒有再見過他。

  經過此事,玉歡整個人沉默了。

  她決定努力工作,暫時不在感情上再作冒險。

  王玉歡所不知道的是,她住在大廈六樓,而只隔一條街,便是對面人家的窗戶,兩家正好對著,可以把她家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住在那裡的,是一個叫李楚萍的女孩子。

  楚萍剛出來做事,租了這小小單位,準備大展鴻圖。

  週末,她正在招呼男朋友李家文。

  家文問她:「對面還吵不吵?」

  「不吵了,那男人已經搬走。」,

  「打女人的男人,真是另一類人。」

  「是呀,那女子真不幸,明明由她支付全部開銷,他還那樣對她。」

  「你怎麼知道他吃她的?」

  「每天早上,她准八時出門上班,那位先生,還沒起來呢,一日我休假在家,看到他十一點才起床,直罵女傭吸塵吵醒他。」

  「真有這樣下流的人。」

  「不說你不知道。」

  「他們離了婚嗎?」

  「好像只是同居。」

  「還好。」

  「希望她找到新生活。」

  「我們幾時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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