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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嘉瑜卻與陳閩成為朋友。

  她們定期抽空見面。

  這一天,陳閩問嘉瑜:「幾個月了?」

  嘉瑜摸摸腹部,「六個月多點。」

  「覺得胎動嗎?」

  「我給小女取了一個小名,叫踢踢。」

  陳閩大笑。

  過片刻她說:「白綾衣並沒有為我們任何人帶來獎狀。」

  嘉瑜加一句:「衣服做好了在那裡,穿不穿得下,就看那個人了,硬是叫她穿,穿上不合身、穿得不好看,觀眾第一個不肯。」

  「真的,聽說她第二個戲要脫了。」

  「你看,不是沒有公理的。」

  「這一行仍可以幹下去?」陳閩又起勁起來。

  「當然。」

  「說老實話,嘉瑜,女兒大了,會不會讓她做演員?」

  嘉瑜只是笑。

  做個普通人吧,自由自在,最最快活。

  伴

  方仲愉跑到女友俞志初的公司去,坐下,開門見山的說:「下個月我到歐洲去,希望你薦一個人給我作伴。」

  志初把面前的文件一推,「喲,你把我這裡看作什麼地方,你把我當作什麼樣的人。」

  「薦人館、薦人館老闆。」仲愉簡單的答。

  志初站起來敲敲門上的銅招牌:「我這裡是廣告公司。」

  仲愉不理她,「有沒有人?」

  志初沉默一會兒,點起一支煙,「什麼樣的人?」

  仲愉想一想,「年輕一點,不要太年輕,三十歲左右,相貌要英俊,身段要標準,人要斯文體貼,談吐幽默,懂生活情趣。當然,要熟悉歐洲幾個大都會。」

  志初噴出一口煙,「為期多久?」

  仲愉歎口氣,「三個星期。」

  「你打算付多少酬金?」

  仲愉取過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了一個數目字。

  志初一看,笑起來,「誠意十足。」

  「有沒有好材料?」

  「有,當然有。」

  「誰?」

  「你要是相信我,到了飛機場,自有分曉,保證滿意,不然,原銀奉還。」

  仲愉說:「我當然相信你。」

  「三日內把銀行本票送上來,還有,我的人出門只用頭等飛機及五星酒店。」

  仲愉站起來告辭。

  「仲愉,」志初忍不住問:「為什麼不找個固定的男朋友?」

  仲愉嗤一聲笑出來,「那麼容易找嗎?」

  「花點時間心思,總有機會。」

  「我就是沒有時間心思。」

  「奇怪,又沒結過婚,又未失過戀,大小姐身份,並非七老八十,卻把感情看得那麼灰。」

  「才不,世事一定要付出代價,金錢是所有代價之中最容易應付的一種,志初,閒事不要管太多,你自去替我安排吧。」

  「追你的人不少啊。」

  「追我,還是追先父的產業?」仲愉訕笑。

  「日久見人心。」

  方仲愉搖搖頭,「時間花在這種事上最不划算,既然我的父兄叔伯都深諳遊戲人間之道,我亦應設法效顰。」

  「方小姐,你是女人。」

  仲愉笑,「自古看扁女人的,偏偏全是女人。」

  她取起手袋走了。

  三天後,俞志初廣告公司收到方氏企業送上來的本票及飛機票。

  俞志初完全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她三扒兩撥替女友辦妥了這件事,這位大小姐居然抽得出三個星期的時間來旅行,也算難得了,她不會叫她失望。

  仲愉抵達飛機場時才深深懊悔,真正多此一舉,放什麼假,找什麼伴,統共是大哥害的,春季到紐約出差,仲凱帶著個女伴,美麗大方可人體貼,形影不離那樣服侍仲凱,仲愉慶幸大哥終於找到合適女伴,誰知回港後不見那女郎影蹤,問起來,仲凱大笑道:「小妹、那只是伴遊公司的女職員呵!」

  仲愉默然不語,原來水準可以做到那樣高了,可敬可畏可歎。

  與江湖上朋友俞志初說起此事,志初也笑,「你住象牙塔裡太久了,這種人才,男女都有。」

  貧窮之外,寂寞便是人類大敵,方仲愉自幼喪父,母親是應酬繁忙的闊太太,與大哥又差十一歲年紀,自幼習慣冷清生活,可是卻一年比一年怕寂寞。

  這件事若果傳出去,一定被母兄罵死,仲愉微笑,就因為這樣,整件事才充滿刺激。

  上了飛機,一位年輕人已經坐在近窗的位置上,聞聲轉過頭來,朝方仲愉笑笑,站起來說:「我是俞志初廣告公司介紹的人,我叫張元匡。」

  呵,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

  可是志初沒有騙人,年輕人俊朗大方,彬彬有禮,質素高超。

  仲愉有自知之明,無論自哪方面來看,她都不過是中人之姿,唯一突出之處,也許是性格溫和,沒有稜角,可是大哥又老說她欠缺鬥志。

  此刻她只得笑笑說:「不客氣,請坐。」

  奇是奇在雙方都有點靦腆,航程開始兩個小時大家都沒有說話。

  仲愉有個小缺點,她頗嗜酒,尤其愛喝香檳,這個時候,一杯在手,倒也悠然自得。

  過了許久許久,她忽然有興致開口,轉過身子去對那個年輕人說:「我們第一站是——」

  剛巧他也剛剛抬起頭來說:「我們第一站是倫敦。」

  變得兩個人異口同聲。

  他充滿魅力地笑笑,仲愉覺得這位先生值回票價有餘,該剎那她為自己猥瑣的想法臉紅,不禁也借笑遮住尷尬。

  距離接近了。

  仲愉老聽大哥說:「是,我買笑,可是,人家也並非白賺,人家要笑,且要笑得好看。」他從來不擺花錢大爺的鄙俗架子。

  在那個圈子裡,方老大有口皆碑。

  仲愉莞爾,要學,便學到足。

  當下她輕輕說:「我們住倫敦華爾道夫。」

  年輕人一怔,「你喜歡華爾道夫?」

  「我聽說你喜歡。」仲愉訝異。

  「我?」年輕人露出雪白牙齒,「誰要住千篇一律豪華大酒店?我同你又不是五十五歲以上退休人士,這件事交給我,我有地方給你住。」

  「好哇,我相信你。」

  「現在你大可閉上眼睛休息休息。」

  仲愉卻問:「你玩不玩沙蟹?」

  年輕人笑,「玩真不玩假。」

  「好,」仲愉精神來了,「打真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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