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麗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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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感覺很好。

  小余忽然渴望見到露露。

  她被親友包圍著,她身邊站著一個男生,她緊緊握著他的手。

  小余一看,就知道那是露露的新歡,原來她這次赴溫哥華,有人同行。

  他沒有趨向前,站在一角,雙手插口袋,微微笑。

  忽然之間,露露看到他,不由自主,丟下所有人,包括那位男生,向小余走來。

  余立平握住她的手。

  露露什麼都沒說,把頭伏在他胸前一會兒,然後別轉頭,與那男生走進禁區。

  親友們立刻絮絮私語,講起閒話來。

  余立平感慨兼失落,她愛他,而守丹卻理智得多,守丹愛自己。

  自飛機場出來,他到相熟的咖啡室去喝杯凍飲,鄰座有幾個艷女,衣著大膽,打扮入時,媚眼一五一十送過來,余立平只裝看不見。

  喝完冰咖啡,匆匆離開冰室。

  不知誰說的,人長得端正即可,不用長得好,太漂亮了,男女都尷尬。

  好不容易捱到太陽落山,余立平買鮮花水果赴梁宅晚飯,因為有小弟弟在,因為不想被人比下去,所以特地修飾過才上門。

  來開門的正是那小子。

  「你好,余先生。」他笑著伸手來接鮮花。

  一聲就把小余叫老了。

  小余不肯把那三打雪白的玫瑰花交給他。

  守丹只在廚房門口張望一下,便說:「小弟,你幫我招呼余立平。」

  小余自己找來水晶瓶子插好花表示毋需人招呼。

  那小子才廿歲出頭,劍眉星目,皮膚微棕,分明是體育健將,只穿汗衫與短褲,赤足,青春氣息似隨時要爆炸,令余立平好不自然。

  他咳嗽一聲,問那小子:「找到地方沒有?」

  「已經找到,守丹姐效率一流,立刻介紹人給我著手裝修。」

  余立平一怔,閒閒問:「地段好嗎?」

  「守丹姐幫我挑的,在淺水灣。」

  余立平心一沉,這小子有家底。

  「守丹姐工作過勞,」小子惋惜地說:「她憔悴了,才比我大三歲罷了,以前是看不出來的。」

  守丹這時候捧出啤酒,笑道:「小弟叫我渡假去。」

  立平問:「你年頭不是剛休息過兩個禮拜?」

  守丹笑:「起碼一年才叫假期。」

  啤酒冰凍,但余立平覺得有點酸。

  守丹說:「我忘記買蒜茸醬。」

  「我去。」余立平說。

  「不,讓我來。」小弟已經拉開門出去。

  守丹在他身後笑道:「史丹福大學的准講師,一點架子都沒有。」

  有什麼稀奇,一間史丹福數千個講師。

  「他廿四歲就修得博士學位。」

  「是嗎,」余立平閒閒地說:「真看不出,我還以為他只是個漂亮的小玩意。」

  守丹坐下來,細細打量余立平,小余多希望她的目光一如露露,充滿激情無奈。

  但是沒有,守丹的眼神裡只有揶揄,她說:「奇怪,我也曾聽過人家這樣叫你。」

  「叫我什麼?」立平呆住。

  「漂亮的小伙子,漂亮的小男孩,漂亮的小玩意。」

  「誰敢這樣叫我?」

  「有何不可,你也那樣叫人。」

  「開玩笑,我哪裡有資格做別人的小玩意。」

  守丹說:「我聽說福達利行的主席琳蒂潘那樣形容你。」

  立平馬上心虛地漲紅面孔。

  琳蒂潘曾經與他約會過,她比他大十多歲,他在她那裡得到三紙合同,成為他升級的台階,這已是五年前的事,並且是一個守得很嚴的秘密,守丹從何得知?

  這不是攤牌的時候。

  「所以,」守丹笑,「漂亮的男性亦受謠言困擾。」

  立平附和,「從來沒有人講老李的是非。」

  守丹很有深意的笑了。

  立平混身不自在。

  他吃得很多,但是不記得吃過什麼,喝了很多,也許太多一點,是以略覺疲倦。

  守丹端出咖啡的時候,他只覺非常睏倦。

  梁府有一個男生已經夠了,他踉蹌地站起來道別。

  守丹說:「他不適宜開車,小弟,你送一送他。」

  余立平連忙拒絕,搶著出門。

  如果守丹真的關心他,她會追出來送他。

  余立平站在街角好一會兒,守丹地把他忘了,他只得爬進駕駛位,失意地,慢慢地把車駛回家。

  他醒了。

  他輕蔑地管別人叫小玩意,卻不知道人家也這樣叫他。

  星期天醒來,頭痛欲裂。

  電話錄音機上有留言:「立平,琳表姐的喜酒不要忘記」,「小余,這是老梁,禮拜一早上八點鐘會議」,「余先生,我是你秘書桃樂妃,提醒你明早八點鐘會議要帶章程甲乙同丙」。

  沒有人找他去耍樂。

  小余舉起腳,發覺昨晚忘記脫襪睡覺,左腳拇指穿了一個孔。

  他蠕縮一下足趾,自嘲想,平日叫老梁羨慕得說不出話來的余立平此刻不堪一擊。

  外表徒然英俊瀟酒,風流倜儻,私底下卻襪子穿洞。

  從前,女孩子為著討他歡心,周未還會上來幫他洗洗碗碟,打理一下衣物。

  守丹卻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說不定她也在找保母與管家。

  余立平吁出一口氣,脫下襪子。

  他到衣櫃找一找,十餘雙襪,有些落單,有些破舊,可以穿的不多。

  給誰看見襪子上的洞,真會英名掃地。

  他順帶把前兩年買的,較為花俏的衣物也整理出來,折疊好,放進大紙袋,預備送人。

  小余不會忘記公司大老闆請手下坐船那一次,五十多歲的他穿了一套淡藍色T恤配長褲,那嬌嫩的顏色使他看上去像一名滿臉皺紋的小丑。

  歲月不饒人,人貴自知。

  余立平把所有淺藍色衣物扔出來。

  衣櫃裡只剩下深灰、黑、棕,藏的時候,他才滿意。

  要人家尊重你,你必需首先尊重自己。

  小余彷彿在今日立志。

  他並沒有去糾纏梁守丹,女人要男人看顏色的時候,男人最好維持緘默。

  傍晚,他換上深色西服去接母親喝喜酒。

  那種場合,簡直是大規模相看,年輕未婚男女穿戴整齊了,各自三三兩兩的佔據有利座位,看人,也讓人看。

  往日,余立平是這類遊戲的好手,如果有女孩子對牢他笑,他一定有表示,通常會走過去用手搭住對方椅背,問一聲「你是新娘子的表妹?好臉熟,什麼,不是,是同事?我替你叫杯咖啡,這裡的伊面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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