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茜沉默了,「那麼,我柱作小人了。」
「不,」容均溫和地說:「你只不過想交個朋友。」
貝茜啞然,「多謝你讓我下台。」
兩個人說得好好的,本來事情就可解決,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大門彭一聲推開,她倆回頭一看,是蘇城坤回來了。
他鐵青著臉,指著前妻,「滾,滾出我的屋子!」
貝茜見到他,馬上跳起來,不知怎地,順手抄起一把切肉刀,擋在胸前自衛。
簡直可以用仇人見面,份外眼紅這八個字來形容他們,為何如此不堪?
只聽得蘇成坤咬牙切齒罵道:「你害我還不夠?如今陰魂不息,前來糾纏,我名譽為你所毀,我財產為你所謀,你尚未心足?」
那見茜莊遜一步一步退後,尖刀護在身前,她歇斯底里叫:「那只不過是公道的賠償!」她忽然脫下外套,伸出手臂展示給茹容均看。
容均視線落在她左臂上,不禁愣住,只見手臂上橫切一道道凹凸刀疤,糾結錯纏,驚心動魄,醜陋萬分。
「這,這都是你丈夫幹的好事!」
蘇成坤狂叫:「滾出去!滾出去!」
茹容均實在忍不住,大力摔出一隻平底鍋,發出巨大噹一聲,「你們兩人閉上嘴!」
廚房終於靜下來。
可是他們四隻眼睛仍然發出綠油油的光芒,充滿怨毒,隨時想把對方置於死地。
茹容均歎口氣說:「我來送客。」
她已明白發生過什麼事。
容均伸手過去,「把刀給我。」
貝茜才把刀還給容均,蘇成坤一撲而上,大力掌摑前妻,容均擋在前面,臉上手上中了好幾掌,痛人心肺,只得尖叫:「蘇成坤,你再不住手,我報警抓人!」
一邊拉著貝茜逃出屋外。
貝茜上了車,猶自喘息,「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警告你了吧。」
她發動車子引擎,一溜煙把車子駛走。
茹容均回到屋內收拾行李。
蘇成坤問:「你去何處?」
茹容均冷笑,「去你手夠不到之處。」
「容均,你聽我說--」
「這是一個法治社會,無論什麼事都可以用法律解決,你若真想擺脫她,可單方面申請離婚,不必動手傷人。」
茹容均打電話叫計程車。
「你到什麼地方去?」蘇成坤攔住她。
「找間旅館休息,把我們的關係好好想清楚。」
「不許走!」
「你想打我,抑或殺我,還是放火洩恨?世界不是你的我的,人總有受委屈不如意的時候,怎麼可以訴諸暴力呢?」
「你聽我說,我與她已作出庭外和解,我賠了她一大筆金錢--」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茹容均搖搖頭。
她取過箱子到門外去等計程車。
錯了,她看錯了人。
蘇成坤掩飾得那麼好,三個多月一百多天一絲紕漏都沒有,相信再與他來往多一年半載他的秘密也不會拆穿。
到了鎮上,容均租了一間酒店房間,忽然累得說不出話來,她像是闖錯了地方,明明以為那是她的家,可是推開門,裡邊黝黑神秘,倒處是蛛絲網,陰風陣陣,正當她想回頭之際,大門彭一聲關上。
容均受了驚嚇,長了那麼大,她從來沒有見過男人打女人,她的兄弟是那種給妻子大罵而尚可以有涵養微笑鞠躬說「多謝指教」的那一號人物。
她混身顫抖,叫了一客拔蘭地喝下去,才能撥電話去訂飛機票回家,她要回自己的家。
鎮上只有一間旅館,蘇成坤不難找上門來。
容均筋疲力盡,想大哭一場洩憤。
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辦分居手續,直到她把蘇成坤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那麼兒戲,以後親友會怎麼想,還有,陌生人聽了流言,又會怎麼看她,名譽一受損,可真要三五七年才能平反,還有,心靈的創傷,可能一輩子都修補不了。
容均長長歎息一聲,她失足了,縱然不是千古恨,可是也夠煩惱的。
電話鈴響。
容均知道這是誰,果然,蘇成神的聲音傳來,「容均,真對不起,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不該把你帶到這鎮上來,這一兩天我不會打擾你,夫妻倆,有話慢慢說。」
容均發覺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從頭到尾,他不承認動手是一宗錯誤。
「容均,我們可以諒解,何必為一個陌生人鬧僵。」
容均忍不住說:「那不是陌生人,那是你的前妻。」
「過去的事還提來作甚。」
容均不想多說。
自明天起,茹容均也是蘇成神的前妻。
他能對貝茜莊遜那般絕情,也能同樣招呼茹容均。
容均在第二天一早不告而別,她乘車到火車站回倫敦去乘飛機。
天方濛濛亮,霧很重,容均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貝茜?」
那女子轉過身來,果然是貝茜莊遜。
對方同樣訝異,「你也往倫敦?」
容均托辭,「去辦一些事,你呢?」
「我去投靠親戚,也許可找到一份工作。」
容均點點頭。
她與她坐在同一部車廂裡,容均取出一本偵探小說看,她不想與貝茜講太多話。
可是貝茜不管她聽不聽,還是說下去:「……到後來,簡直不知如何取悅他,一言不合,拳頭招呼,他自己遇到不順心的事,照樣打罵妻子,我可以忍,但是臉上的傷痕不能瞞人,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自尊,終於,我要求分手,他拿起了刀……他毀了我一生,然後我知道他再婚,並且膽敢帶著新娘到鎮上來,我決定破壞他,相信我,他那脾氣決不會改……」
容均的視線一直在書上。
真是不幸,找不找得到好的伴侶,純靠運氣,蘇成神的表面條件何等優秀,誰會猜到骨子裡他是一個那樣的人。
容均想說話,抬起頭來,發覺貝茜莊遜已經不在了,當然,逐格車廂找,一定可以把她找得到,可是容均沒有那樣做。
回到家,她立刻單方面找律師申請離婚。
蘇成坤來找過她一次,咬牙切齒,「你竟會聽得那女了的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