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笑說:「小郭,你但說不妨。」
「宋小姐,你真正的母親近在眼前。」
小渝連忙過去抱著宋太太。
郭偵探走了。
王興波把小渝拉到一旁,「你看,連陌生人都這麼說。」
小渝不聲響。
「這次查訪若果沒有結果,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追究。好不好?」
小渝幽幽說:「答案很快就來了。」
「你怎麼知道,人海茫茫,找一個十多年前失散的人,如海底撈針。」
「不會的,那小郭是著名的大偵探。」
「小渝,你有點憔悴,去睡吧。」
小渝著實的休息了幾天。
報上的尋人廣告很快就出來,成篇成篇:尋訪郁介芸女士,請與郭氏偵探社聯絡。
病假過後,小渝回到學校,但是,郁女士沒有再度前來探訪她。
小渝本來只在週末回家,這一陣子,有空便返家與宋氏夫婦聊天。
她再三向兩老道謝。「爸媽,我真感激你們支持我。」
宋太太訝異道:「再謝下去都快成外人了,怎麼搞的,小渝,突然之間客氣起來,速速住口,否則太沒意思了。」
宋先生也說:「還是以前那需索無窮的宋小渝好,買了糖要餅,置了鞋要襪。」
小渝駭笑,「嘎,我是這樣的嗎,太可怕了。」
「可愛才真,過來,坐爸爸身邊。」
小渝坐過去。
「找到生母,即使你要同她去住,我們也不會反對。」
小渝搖搖頭,「爸爸,其實一個人只可以有一對父母,我的父母就是你倆,我只不過想知道生母是誰,現在查明了,安下心來,從此並無旁騖。」
宋太太說:「找到她,兩家也可以來往。」
電話鈴響,宋先生過去接聽,半晌他回來,「小郭說他即刻就來。」
小渝心中有數,低下了頭。
「可是找到了?」宋太太急問。
宋先生點點頭。
「就住在本市?」
「他說當面講清楚一點。」
宋太太看小渝一眼,心中奇怪,她為什麼表現得如此鎮靜?照說,驟然聽見這樣的消息,應該跳起來。
小郭十五分鐘後就到了,脫下風衣,坐好,呷一口熱茶。
宋太太催他:「小郭,別賣關子,說呀。」
「我追查了三戶人家,都說郁女士已經搬走。」
「最後呢?」
「最後查到中英醫院。」小郭歎一口氣。
小渝一震,一脫手,摔破了茶杯。
宋先生驚問:「結果如何?」
小郭抬起頭,看著窗外,「郁女士沒有出院,終年廿八歲,她患血癌。」
小渝混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雙手緊緊握著。
「宋小姐,你的生母早已故世,請你節哀順變,這是我找到的死亡證明書副本。」
宋太大過去安撫小渝,她惻然地說:「小渝,不要太難過。」
小渝卻低低的說:「我心裡有點數目,不然,為什麼她遲遲不現身來找我?」
宋先生太息:「是個苦命的女子。」
小郭說:「一點都不錯,生下女嬰之後,她找到工作,早出晚歸,租一間房間,沒有養育孩子能力,情況剛有一點好轉,卻發現身患重症。」
宋太太眼眶紅了。
小郭說下去:「她知道小渝被宋家收養,原本待病好要來探望,她同鄰居說,這是她唯一的心願。」
小渝再也忍不住,身體簌簌震動。
她來過。
她知道女兒渴望見她一面,她來過,她讓小渝見到她,且與小渝談話。
小郭歎一口氣,「對不起,滿以為會有比較愉快的結局。」
宋先生說:「太客氣了,只要有答案,小渝便可以安心,我們愛小渝,只希望她快樂。」
小郭說,「她會快樂的,有你們這樣的父母,她當然快樂。」
他告辭,靜靜的離開。
宋先生問小渝:「請興波來一趟好不好?」
小渝搖搖頭,「夜了,明天還要上學,別打攪他。」
回到睡房,小渝閉上眼睛,在心底說,母親,但願你再來入夢。
茉莉花般香氛
伍光宇由地產公司經紀帶著去看房子。
老式公寓房子只得四層樓高,沒有電梯,粉刷得十分雅致,光宇一看就喜歡。
他被老朋友嘲笑生錯年代,如果他在五十年代出生,再適合沒有,廿多歲的他患懷舊症,老是希望回到他母親那一代去做人。
經紀是位年輕小姐,善解人意,靜靜地讓客人細心參觀。
房子並不大,只有兩間房間,光宇想用其中一間來做書房,一推開門,他就喜歡,原來落地長窗連著走馬露台,一室柔和的光線。
他轉過頭來,「周小姐,我決定買下來。」
周小姐笑了,「好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光宇鼻端聞到細細碎的一股香味。
他抬起頭。
房子經過粉刷、清潔、消毒,不應有任何味道留下來。
這可能是周小姐用的香水。
那味道異常地令人喜歡,清新,很快地消失在空氣中,引人遐思。
兩個星期後,伍光宇遷入新居。
再過兩個星期,經人介紹,他到小郭偵探社去見郭大偵探。
他向小郭敘途搬進新居的過程,然後加一句:「你或許不會相信以後發生的事情。」
小郭非常好奇,「請告訴我。」
「那間房子的香氣,一直不絕。」
小郭欠欠身,「房裡自動散出香氣。」
「是。」
「恐怕是鄰居點檀香吧。」
「不,那是一種很高貴飄逸的香氣,有點似茉莉花香,若隱若現,非常動人。」
琦琦在一旁看到伍光宇那樣投入嚮往的表情,吃一驚,忽然之間混身汗毛直豎。
「我想請你們到舍下看看。」
小郭說:「好,琦琦用得著你呢,你是辨別香水能手。」
他們一行三人出發到伍府去。
琦琦一進門,就歎為觀止,房子佈置得似五十年代一模一樣,沙發都有腳,茶几作流線型,窗簾印有明花,她笑了。
小郭用力吸鼻子。
他什麼都沒有聞到。
每一個角落都巡遍了,他甚至坐下來,靜下心,一言不發,凝視空氣,每隔五分鐘,就抬起頭來,深深呼吸,仍然什麼都沒有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