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雪琪走過來,問:「喜不喜歡?是我與建祥一起挑的。」
小芒一聽,立刻警惕地放下它,洪雪琪會不會陷害她?
嘴裡卻答:「很好春,謝謝,我打算晚宴才配戴它。」
那一天,因為這件事,她沒有用到醫師給的藥丸。
小芒笑自己永遠做不出這樣的事。
即使洪雪琪搶走她的男朋友,恨管恨,她也不會傷害她身體。
也許她懦弱,也許工作太忙,不能集中心思來恨,恨到要剷除她,也許漸漸成熟,悟出道理來,只要把工作做好,很多時候,勝利是最佳報復,成功是最好的裝飾。
過兩日,她正把那些丸子攤開來研究,要不要把它們拿去化驗,抑或扔掉算數。
正沉吟間,洪雪琪走過,手上捧一大疊文件,同徐芒說:「下午要舌戰群雄,你練好聲線沒有?」誤會檯面上有紅色的巧克力豆,順手拈起,就放進嘴巴。
小差飛快伸手去按,已經來不及,只見雪琪嚼兩嚼,吞入肚子,一邊皺眉頭,「怪的味道。」吐吐舌頭。
小芒瞪著她,後悔莫及,想叫她去洗胃,又來不及,急出一身大汗。
她連忙把吃剩的丸子收在抽屜坐好。
一整個下午內疚不堪,認真留意雪琪行為舉止,噓暖問寒:「你要不要喝水」,「不是不舒服吧」,「累不累」?
洪雪琪最最罕納:徐芒莫非吃錯藥?平日不瞅不睬,今天真心關懷,有什麼毛病?
最後雪琪想到了,她拍一拍自己的額角:徐芒不想再同她爭下去。
徐芒想講和做朋友。
雪琪飛快地把利害關係衡量一下:多一個朋友當然比多一個敵人好,還有,這徐芒遲早非池中物,得罪她划不來,能議和,就議和吧。
那個下午,她倆竟合作起來。
小芒一直擔心藥力發作,雪琪會口吐白沫倒下來,到下班時分都沒事,小芒才放下一顆心。
唉,不是害人的材料,還沒開始,自己先嚇破了膽。
下班後,她連忙把藥送到化驗所去。
她由衷希望紅丸是巧克力豆。
化驗報告還沒有出來,小芒發覺藥力已經發作。
雪琪一見她便親切地打招呼,前後判若二人。
接著坐下來,咕噥說:「香湮沒有了,糟糕。」
小汪看著雪琪發呆,雪琪竟把她當朋友,與她攀談起來。
一方面雪琪抬起頭,看見徐芒怔怔地一副不好意思的尷尬相,也深覺奇怪,此女心高氣傲,為何態度有一百八十度轉彎?
過半晌,小芒對雪琪說:「那香煙,戒掉也罷,對皮膚不知有多壞影響。」
從來沒有人這樣勸過雪琪,她低下頭,「我也知道,但總覺疲倦,想吸口煙提神。」
「你燉點東西吃,營養好,神氣足。」
「哪裡有空,」雪琪發牢騷,「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冷開水都沒時間做,還燉還燜呢。」
小芒不出聲。
一邊胡建祥聽著,暗暗稱奇,什麼,停戰了,議和了,這場仗,不再打了?
多令人失望。
女孩子們爭風喝醋,佔便宜的往往是異性,混水摸魚嘛。
一休戰,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過一會兒他聽得徐芒說:「我用的家務助理,很會做一點吃的,星期一三五都替我燉湯,你若不介意,星期二四六可叫她到你處幫忙。」
「人老實嗎?」雪琪問。
「絕對可靠。」
「太好了,立刻請她上工。」
胡建祥又叫不妙,竟做起朋友來,他還能有什麼好處?
果然,中飯時分,他問雪琪:「一起吃越南菜?」
雪琪居然答:「你同徐芒去吧,我工夫有點落後,想補出來。」
小芒連忙說:「我已帶了三文治當午餐。」
胡建祥即時知道他不再是香餑餑。
兩個女孩子面對面坐著在短短個半鐘頭內完成大量工作。
那個藥百分之一百生效,再貴也值得,小芒覺得洪雪琪真的軟弱馴服下來。
她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緩和,方便集中火力工作。
與藥無關?別忘記她倆爭意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根深蒂固的成見才不會一下子便自然死亡,徐芒相信那藥。
胡建祥到下午三點尚未返來。
徐芒忍不住說:「胡君辦事態度好不輕鬆。」
沒想到雪琪會同意:「等他回來,我們已是百年身。」
老闆探頭進來,只見她們倆人,不禁奇問:「小胡呢?」
「走開了。」
這三個字其妙無比,幾時都用得著,講了等於沒講,可是又有所交待,發明它的人是天才。
老闆倒底是老闆,問道:「他時常走開?」
小芒笑,「我們不知道,我們很少抬起頭來。」
老闆走了。
雪琪說:「奇怪,每個老闆都計較夥計上下班時間。」
「要人沒人,的確不方便,雖然說做到那個位置只要依時交貨便成,但辦公廳自有辦公廳守則。」
雪琪忽然問:「你從來沒有遲到過,怎麼樣才做得到?」
「早睡早起。」
「沒有約會?」
換了平時,小芒會把這句話當天大諷刺,但此刻她只當與雪琪聊天,她回答:「工作第一。」
「你不想結識異性?」
「誰有誠意才赴約,今天陳小姐,明日張小姐,有什麼好去。」
「你認為胡建祥如何?」
小芒老話一句:「他會適合一些人。」
雪琪笑笑,徐芒待人處事,總是高人一等。
這一點雪琪一向佩服徐芒,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她決定向徐芒學習。
稍後,小芒打電話到化驗所問:「化學報告出來沒有?」
「小姐,明天才有。」
她放下電話就下班。
在門口碰見胡建祥,小芒朝他點點頭。
把藥給這位仁兄吃一顆,不知是否會使他變成不貳之臣?
可是小芒她不喜歡條件這樣優越的男人。
人都一樣,男、女、老、幼,一長得好,兼夾聰明,就會驕傲,極難侍候,以小孩來說,徐芒一向喜歡胖胖笨笨那種,並不苛求。
再過一天,公司上下都有人說徐洪兩位小姐之間的高牆已經拆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