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說:「明媚,但你為什麼要推我?」
她的臉紅一紅,「我不喜歡你。」
「為什麼?」我問。
「你私生活太不檢點?」她坦白的說。
「我?」我指著自己鼻子,鼻涕淌下來,我連忙用手帕擦乾淨。
「是。」
我生氣,「當然我不是處男!這就是你不喜歡我的原因?」
「她們說你房內夜夜有不同的女伴。」
「天!」我以手覆額。
「有時還有兩三個。」她說:「我親眼見過好幾次。你在女生宿舍裡艷名遠播:『阿細,可是重要的地方不細。』」
我大叫:「天呀天!」
明媚說:「我不想接近你。」
「天大的冤枉!冤枉!」我嚷。
「可是人們這樣傳說,我想我的名譽會受損失,所以還是避著點好。你如此不堪,那日小路上
又黑又靜,我不是不怕的。」
有人推門進來,是珍納,捧看一大束玫瑰。
我的心況下去,謠言謠言!誤會又加深了。
珍納一點也不介意我與明媚兩個人四隻眼限看她。她慢條斯理,自顧自的把玫瑰插好。
她閒閒的接口:「怕他?怕他幹嘛?!我才不怕,我在這間房裡拉上窗簾,坐在他床上,嘿!你猜他做什麼?把窗簾再拉開來,趕我出房!」
我狂喜,可愛的珍納!解鈴還須日鈴人。
我可以看得見明媚的眼睛亮了一亮。
「珍納!」我跳起來擁抱她。
珍納瞥明媚一眼,「別忘形,」她笑,「我要走了。」
她掩上門離去。
我輕鬆的說:「看,謠言。」
明媚綻出一個笑容,轉頭背看我。「還有其他那些呢?」
我說:「為了罰你推我落水,今夜你得請我晚飯。」
「你起得了床?」
我獰笑,把她拉到我身邊,趨臉過去,「呵呵呵,我豈止起得了床,哈哈哈!」
她笑出來。「當心我把你推到浴缸去。」
哈哈哈。我的心在笑。把我推到愛河去吧,春天要來了。
採訪奇遇
我自立法局回來,把文件放桌上,阿王說:「總編輯找你,急得一級火警似。」
「為什麼?我們又不是報紙,再急,雜誌也得下個月才出版。」
「你對我嚷,有什麼用?」阿王笑,「他找你就是找你。」
老總的女秘書薇奧拉出來見到我,「噢,你回來了,老總找你。」
我笑道:「這上下全世界都知道他找我,恐怕他褲子掉了下來,要我替他提著。」
我跟薇奧拉進老總房間,老總看我一眼,他說:「不,我的褲子並沒有掉下來!」
「嘖嘖,」我說:「本社的牆壁太薄,什麼話都讓別人偷聽得到。」
「施小姐,你別這麼輕薄好不好?」老總拍一下桌子。
「做記者不與別人打成一片是不成的。」我說。
「那是你的邏輯,好了,」他板著面孔,「周小姐去度假,雷叔生病告假,你暫時替一替他們,出差去釘一件新聞。」
「我不去!我為什麼要替他們?他們是娛樂部份的,我幹嘛去做那些新聞?」
「沒人,你非去不可。」他巴辣得很。
「那我引咎辭職。我才自立法局出來,明天還得去律政司署,我分身乏術。」我抗議。
「你不用去律政司署了。」老總說。
「卑鄙。」我說:「我不會接受這個任務。」
「看,施,人們對明星感興趣得多。」他企圖說服我。
「我真的不想去。」我說:「我對明星沒有興趣。」
「你的職責。」老總警告我。
「我只負責經濟版。」我說。
「請你幫幫忙好不好?」老總聲音放軟了。
我想到我的飯碗問題。或者我替他做這件事,下次要求加薪的時候會容易點。
「那個明星叫什麼名字?他製造了什麼大新聞?!」
「他將與美國一間電影公司合作拍片,投資很大,新聞會轟動。」老總的聲音很吸引。
「呵?真的嗎?他叫什麼名字?」我問。
「施,你永遠不看報紙是不是?他叫郭建華。」
我搖搖頭,「從沒聽說過,對不起,給我一張照片看看。」
「你在外國讀書,行為舉止像外國人,脾氣也像外國人,你對香港幾時會發生點興趣?」老總簡直在詛咒我。
「把他的電話地址拿來。」我伸出手。
「電話地址?」老總嘿的一聲,「你以為他是涯豐銀行的總經理?他的秘書小姐還會安排一個茶會給你?你要親自上門去找,並且得看他的心情如何,接不接見你。」
「有這麼厲害?」我說:「算了,我不去。」
「去去,限你三天把新聞採訪回來。」他把我推出房門。
郭建華。人海茫茫,我上哪兒找他去?
我打個阿欠,想回家睡覺。我問小李子,「喂,你有郭建華這個明星的地址電話嗎?」
一
「有。」小李子答:「但是這電話不算數,千篇一律由他秘書接聽,千篇一律地告訴你郭先生不在家。」
「他住在什麼地方?」我問。
「不會有人開門的。」小李子說。
「那麼如何與他接觸?」我厭憎地說:「OK,即使他值一百萬元,我也不稀罕,我又不想發他的財。」
「但你的飯碗呢?」小李子笑。
「周小姐與雷叔陷害我,雷叔一定有辦法找到姓郭的,雷叔連英女皇都有神通見得到。」
「相反的,雷叔因年前一段新聞得罪了郭某,鬧得很不渝快。這樣吧,我開車送你到郭宅去看看,如果運氣好,他也許在,至少你可以留一張便條──」
「咄!我幹嘛要熱面孔去貼他的冷屁股?」我怒問。
「這是你的工作。」小李子收拾文件夾子,「一個好記者發掘新聞,原應千方百計,有什麼丟臉?施,你那種態度,只好在家當大小姐。」
「我不幹了,我回大學去。」
小李子看看我訕笑,「你總有畢業的一天,你總不能老死在大學裡吧?施,別逃避現實,來,我陪你走。」他把照相機拋給我。
我接住。「這是萊加,我不慣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