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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日良的事,你知道嗎?」

  「什麼事?」

  「他同著名女演員溫珊珊在一起,據說打算離婚。」

  「誰打算離婚?」

  「日良打算同你離婚。」

  令淑一呆,緩緩垂下頭來,「呵,我自問可以養活自己同孩子。」

  「令淑,你考試沒及格,也沒有工作,你住在何處,何以為生?」

  令淑愣住了。

  「令淑,聽我一句話,命中有時終需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令淑一下子如墮下懸崖,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她大叫「日良救我」,可是這次王日良再也沒有出現,她雙臂緊緊抱住嬰兒,痛哭失聲。

  令淑在這個時候驚醒,只見紅日炎炎,是個大白天,公司電話鈴聲此起彼落,同事們已午膳返來。

  她問秘書:「我睡了很久?」

  「不,咖啡還沒涼呢。」

  令淑連忙拿起咖啡喝一口,定定神。

  沒想到她無端端做了一個白日夢。

  令淑怔怔坐在寫字檯前。

  不不不,她早已考試及格,以一級榮譽在倫大英國文學系畢業,她有一份好職業,上頭非常欣賞她,平均一年多便升她一級,前途無限。

  她還沒有孩子,即使有,她也有足夠能力照顧幼兒。

  不不不,她不是夢中的她。

  現實生活中的她或許並不十分快樂,卻強壯得多。

  她住在自置樓宇中,那座公寓背山面海,十分舒適,自三年前購進以後,已漲價一倍半以上。

  她的生活非常穩定健康,事實上,除卻感情有點不如意,她穩如泰山。

  「陳小姐,你沒有事吧。」

  「定連秘書都發覺她有點呆。

  「沒事,我剛才打盹,做了一個夢。」

  「是嗎,那必然是個好夢,陳小姐,你一直在笑。」

  令淑連忙伸手去摸嘴角,好夢,怎麼可能,那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不不不,又似乎是好夢,在夢中,她同王日良結婚,得償如願,可是,她犧牲太多,得不償失。

  下午的事特別多,上司進來,好像有話同她說,見她一手拿著電話講公事,另一手批閱文件,知難而退。

  她做完手頭上工夫,即時到上司房中,「找我?」

  「你沒事吧?」

  令淑問:「緣何問?」

  「你的未婚夫今日結婚。」

  「誰把這種是非告訴你?」

  「總之有人。」

  「我們分手有一段時間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正確的態度─。」

  「謝謝你關心。」

  令淑的口氣有點諷刺。

  那日拖到七時才下班。

  令淑一個人走到日本館子去喝清酒,吃魚生。

  整間館子只她一個人,一個師傅專程服侍她,照呼周到,她付了慷慨的小帳。

  看,多好,要穿什麼穿什麼,愛吃什麼吃什麼,四分一世紀之前,女性做得到這樣獨立嗎?

  陳令淑爭取到的,豈止一點點自由。

  那夜,她看電視醒悟到深夜。

  真的同王日良結了婚,往後的生活,其實可以推測。

  兩個人都那麼年輕,對事業都有野心,能放多少時間在家中,實是疑問。

  令淑不是不喜歡孩子,可是叫她本人在現階段犧牲那麼多時間去侍候一個幼兒,似乎不合經濟原則,她是不會考慮在三五年內懷孕的。

  所以她可以預言王伯母不會喜歡她。

  也許,王伯母會比較喜歡那位女演員吧。

  令淑笑了。

  她沒有再做那個夢,她不讓自己那麼放肆,要做夢,做些比較勵志的,上進的夢。

  不,她沒有忘記王日良,她把往事收在心底一隻大櫃的抽屜裡,關上,等閒不再去驚動它。

  那個秋天,令淑又升級了。

  她忽忽忙忙去名店挑晚裝,因為同事們要為她開慶祝會。

  售貨員替她著急,「陳小姐,這種衣服你要平時物色定當了,有事便可即刻穿。」

  「咄,幾萬塊一件衣服掛在櫃裡報銷?我才不會那麼笨,待穿時經已過時。」

  「陳小姐真精明!」

  「別挪揄我了,有什麼黑色的經穿的又不露肉的,快快介紹,我只得廿分鐘。」

  都會中只要付得起價錢,要什麼有什麼。

  剛在配耳環,令淑聽見有人叫她。

  令淑抬起頭來。

  那真是一張信心十足,神采飛揚的消臉,自早上九時做到下午五時,一點也沒有褪色。

  令淑把一隻大水鑽耳環夾到耳朵上,看清楚了來人,原來是王日良。

  「呵,」她說:「好嗎,你氣色甚佳。」

  王日良把雙手插在褲袋裡,微笑道:「你也是。」

  令淑聳聳肩。

  「耳環真好看。」

  「謝謝。」

  日良轉向售貨員,「小姐,跆我也來一副,我的秘書生日。」

  「黛西還在做嗎?」

  「沒有她怎麼行。」

  令淑笑笑。

  日良忽然告訴她:「我把公司賣了。」

  令淑一怔,「為什麼?」

  隨即覺得自己真笨,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等錢用。

  在這個都會,一切是為著私人利益。

  王日良接過耳環,同售貨員說:「陳小姐挑什麼,也掛我的帳好了。」

  「不不不」令淑急急拒絕。

  王日良不以為然,「令淑,何必客氣,你付得起有餘,人家不會誤會的。」

  令淑只得又聳聳肩。

  「改天喫茶。」

  他轉身離去,卻又轉身,「令淑,我並沒有結婚。」

  令淑倒是意外了,揚起一條眉毛,「啊。」

  「婚禮取消了。」他笑笑離去。

  售貨員這時問:「就這件吧。」

  「噯,好。」

  「由王先生付款?」

  「不用,怎麼好意思。」

  「自然,陳小姐。」

  令淑忽然說:「他好似不如往日瀟灑了。」

  「但王先生從來都是智慧型。」

  令淑笑出聲,智慧,是嗎?他有智慧,那陳令淑豈非經已得道?

  不不,以往地太過高估他了。

  令淑就穿著新衣走進慶祝會。

  婚禮取消了,但令淑並沒有跟著娛樂版新聞追。

  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在慶祝會裡逗留到深夜。

  回到家淋過浴就睡了。

  早上起來才把那件晚服仔細掛好。

  印象中他們已經兒孫滿堂了,怎麼還沒有結婚。

  回到公司,令淑向一個可靠的熟朋友打探消息。

  「他原來沒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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