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會兒又會叫:洗澡了!
吃飯了!睡覺了!我的日子就這麼過的。
午後在沙發上坐坐就憩著了,兩小時後醒來,小宇睡我腳後,小宙在身邊,寶寶
在我懷裡。兩個傭人抽空在折衣服吸塵,一片寧靜。
我看看這堆小人兒,全是我的心肝寶貝蛋,心頭上有股形容不出的滿足與快樂。
實在太好了。
小宙先醒,「媽媽抱抱。」
我擁他在懷內,剛剛一個懷抱,重疊地,比抱著黃金都快活。
我摸他的頭髮,深深聞他的脖子,拍他的背部。
孩子們需要注意,如果經濟能力許可,主婦還是在家與孩子們多接近的好,尤其
是有三個孩子,更要小數服從多數。
我如出去賺錢,何止八千一萬月薪,但孩子們怎ど辦?我是不放心把他們交在傭
人手中的。
小宙跟我說:「哥哥怕媽媽。」他咕咕地笑,已長了六個牙齒,可愛得不得了。
「你怕不怕?」我呵他癢,「嗯?怕不怕?」
「怕,怕。」他躲來躲去。
「怕不怕爸爸?」我再問。
「不怕。我只怕媽媽。」
我也笑。老莊一直讓我扮演反派的角色。小宇翻一個身。
「噓,別吵哥哥睡覺,你也是哥哥,哥哥都很承讓弟弟,知道沒有?」我說。
小宙抱怨,「弟弟又不說話,又不走路,只會動動身體。」他學寶寶的樣子。
「他小,一下子就大了。」我莞爾。
「跟我爭皮球?」他猶疑。
「一人一個皮球,沒得爭。 我說。
小宇一骨碌爬起來,「那麼為啥小宙老與我爭皮球?」原來他早醒了。
我大笑。
晚上老莊回來,又是說故事時間。等到我與他單獨相處,已是十點多。
我替他釘毛衣鈕扣,一邊問他:「你有沒有外遇?」
老莊在外國住了十多年才回香港,中文不大好,文謅謅的詞兒他聽不懂。「什麼
叫外遇?」
我解釋:「外遇的意思是,除了家中老婆,外頭還有女人。」
「外頭女人?」地瞪大了眼,「我外頭有女人,你問我,我會承認嗎?笨蛋,問
了也是白問。」他轉頭睡著。
我也知道自己實在非常笨非常笨,簡直不可藥救了。但做一個笨女人往往是非常
有樂趣的,我睡得十分香甜。
週末常有親友來吃飯,我招待他們吃自助餮,且看我的菜單──兩味沙律:青瓜
蕃茄、洋芋魚粒,兩個主菜:豬排?飯加蛋、三絲炒麵、兩種甜點:芒果布丁、奇異
果雪芭、還有各式果汁汽水,這可是個個星期更換的,非常適合孩子們口味。
我做廚師,往往要忙一個上午,有時我索性把寶寶用背帶背在身後。
沒人會相信三個孩子一個墟。星期六那女人沒打電話來,我有點出奇。
我蠻渴望知道老莊與他的外遇的最新消息,但隨即我告訴自己.不可多事去管這
種閒事。
我冷眼看老莊,在我眼中,他自然是英俊的、能幹的、勇敢的、負責任的,十全
十美的好丈夫好父親,他唯一的缺點是不大服侍女人,他的女人要自己三頭六臂地照
顧日己,不得訴苦抱怨,因她也是一個獨立的人。
我愛老莊,崇拜老莊,佩服老莊!尊敬老莊,老莊是我的一切,這傢伙是我幸福
的泉源。
我伸一個懶腰,放下心來。
星期日,傭人帶看孩子們到祖父祖母家去,我與老莊玩紙牌。
電話鈴響,我取起電話,又是她。
如聽到老朋友的聲音般,我問她:「怎麼?我丈夫又行為不規了?」帶點訕笑。
「莊太太,你彷彿不太擔心。」她警告。
「沒法度,聽天由命。」我手上拿的是一張皇后,一張十──廿貼。
不知道老莊手上是什麼,我緊張起來。
「你要當心,莊先生的外遇很漂亮──」
莊攤開牌,「廿一點。」紅心愛司,黑桃皇后。
我深深歎口氣。「輸了。」
那女人問:「輸了?」莫名其妙。
我朝電話說:「我沒有空跟你說,改天談。
莊說:「廿一點,你欠我五十。」
「你是個卑鄙的小人。」我悻悻然交上五十元。
他笑著自口袋掏出一隻長型盒子,「看這是什麼?」
我怔住,「你真的買了那只表?你哪來的錢?」
「分了花紅呀。」
「家裡要做的事多著呢,你想想,沙發要換,洗衣機要買特大容量的……」
「得了,我再去賣命就是了。」莊睞睞眼。
我打開盒子,晶光燦爛的一隻表。「是不是這個款?」
「是,是。」我高興,「俗氣而美麗,我喜歡這樣的東西。謝謝你,老莊。」
「別客氣了,老夫老妻啦,互相欠下的東西也不少,在一起經過多少試練忍耐。」
我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孩子們睡了的時候,咱們的世界還是二人世界。
婚後莊是我的一切,我的政府我的法律我的財產,如果他離開我……真是不堪設
想的一回事,但是我不要杞人憂天,太陽也可能爆炸的,哪裡擔心得了那麼多!
第二天,我帶小宇去幼兒園。
小宇兄教師,一隻手指含在嘴裡,天使模樣,教師馬上喜歡他。當然,有時候他
像小魔鬼,只有我知道。「叫什麼名字?」
「莊宇。」「幾歲?」
「兩歲三個月。」
「你喜不喜歡與小朋友玩?」「喜歡。」頭頭是道。
於是他被取錄了,待我要把他留在玩耍室的時候,他驚問:「媽媽,你要離開
我?」
「你要上學,媽媽不能陪你上學,如果這些小孩子的媽媽全部坐在這裡,課室都
擠破了,你要乖乖的,一會兒媽媽來接你。」
他非常委屈,「幾點鐘來接我?」「三點鐘。」
「媽媽,你要買只手錶給我,我要知道時間。」
我忍著笑,朝他話別。
才離開幼兒園,就有一位太太截住我,「莊太太。」她叫我。
我一呆,「咦,你不是周太太嗎?」離開健身院,幾乎不認得她。
「你怎麼攬的!」她揮舞看拳頭,「老公有外遇,不痛不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