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回來向你報告才走。」
「謝謝你,郭先生。」
「能夠獲得你的信任是我榮幸。」
小郭告別。
回到偵探社,小郭問琦琦:「什麼地方可以聽到谷家華的歌?」
「她還沒有灌錄唱片,不過快了,身為多年老資格觀眾,哪個藝人會得大紅大紫,一目瞭然。」
「真的,」小郭點點頭,「不驕不矜,敬業樂業,已經成功一半。」
「別忘記谷家華,還有一張無法抵抗的漂亮面孔。」
「今夜我要到她家裡去。」
琦琦吹一下口哨,「當心那些秘聞週刊的記者誤會。」
稍後琦琦捧著小小收音機進來。
小郭知道歌聲屬於谷家華,她的嗓子清甜溫柔,唱到細聲的時候,像是要斷開了,但沒有,纏綿地仍然有聯繫,歌詞明明很普通,韻律亦不覺別緻,但由她唱來,忽然一切都不同了,變成一支極之動聽的小曲,安撫聽眾的心情。
小郭深深感動,他說:「這肯定是藝術。」
認同的人越多,藝人越紅。
當夜十一點鐘,小郭帶著錄音機抵達谷宅。
他裝好儀器,便躺在小谷的床上。
鼻端有一股清香,緲緲然鑽入小郭的鼻端,總是不肯離去,像她的歌聲一樣。
十一點半,有人急急按鈴。
誰,那個不速之客?
小郭拉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他雙手拉住鐵閘亂搖,「開門,快開門,我找家華。」他已經喝得很醉。
「你是誰?」小郭問。
「我是她愛人,你又是誰?」
「朋友。」
鄰居紛紛打開來看嘈聲何來,小郭只得放他進屋。
年輕人指著小郭說:「你可是谷家華最新的入幕之賓?她疏遠我,可是為了你?」
小郭大叫可惜,毀掉谷家華前途的,大有可能,便是她這個男朋友。
小郭不動聲色,在冰箱找到冰塊,放進洗臉盆,注半滿水,把年輕人拉進浴室,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把他的頭往盆中按下去。
年輕人掙扎、嚎叫,喝下不少冰水,但是他力氣不敵小郭,待小郭放開他的時候,他已經醒了一半。
小郭扔一條子毛巾給他。
他忽然飲泣起來,「谷家華不要我了。」
小郭不出聲,給他一杯熱茶,「喝下去。」
他看著小郭,「你是誰,你不是我的情敵?」
小朋友,漸漸低下頭,一臉淒醉。
小郭歎口氣。
他也顧不得小郭是個陌生人,便苦訴:「谷家華貪慕虛榮……」
小郭冷冷說:「人各有志。」
那樣的金嗓子,若不貪幕虛榮,任之埋沒在廚房,豈不太過可惜。
「我倆青梅竹馬……」年輕人泣不成聲。
「好來好去,大家留段好回憶,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打掉牙齒和血吞,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惹人恥笑,明白嗎?」
年輕人不住點頭。
可憐的小朋友,他並不是壞人。
經過這一番折騰,他萎靡地靠在沙發上,過一會兒,也就告辭離去,腳步不甚穩,搖搖晃,進了電梯。
小郭一看鐘,早已過了十二點,四週一片靜寂。
他伸手敲敲牆,哪裡有甚麼聲音。
他十分肯定這是谷家華的幻覺,最近她備受困擾,內外夾攻,一則希望在事業上闖出名堂來,二則上又得分心來應付私事,精神不恍惚才怪。
谷家華回來了。
濃妝的她又是另外一種風情。
她問:「可有什麼消息?」
小郭只得把錄音帶放給他聽,適才的吵鬧、打架、哭叫聲,統統忠實地播放出來。
小谷變色,她默默坐下。
過半晌她說:「謝謝你,郭先生,你救了我。」
「你言重了。」
「他一直不原諒我,他曾勸我放棄往上爬,郭先生,我內心很矛盾,此刻我一心想追求的是名成利就,但也許到了那一天,我會後悔。」
小郭笑了,他拍拍明日之星的肩膀,「到了那一天再說吧,那一天也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
谷家華聽出弦外之音,難為情的低下頭。
小郭感歎地說:「我們永遠得犧牲一些快樂去換取另一些快樂,得失甚難計算,多數會後悔,但必需要走我們要走的路。」
谷家華有點憔悴。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
谷家華送小郭到門口,「下星期,我將參加一個更大的比賽,是全東南亞歌唱冠軍的選拔賽。」
「你代表本市?」
小谷點點頭。
「預祝你成功。」
小郭離開谷宅。
第二天,他找到光明日報的娛樂版編輯談了半小時,對谷家華這段感情已有相當瞭解。。
他們叫那年輕人小伍,小伍則自稱是谷家華的未婚夫。
編輯說:「女孩子身邊有個人,送送花看看戲權充司機,一進娛樂界,這個人便成為絆腳石,識趣的,自動失蹤,不識向的,像小伍,四處招搖,更得不到同情。」
「也許這女孩還不致於這樣勢利。」小郭說。
「不不不,勢利的是這個社會,倘若小伍是某大財閥的公子,再好沒有,此刻小醫只是小白領,那多窘。」
小郭不出聲。
他老友問:「你同情誰?」
「兩個都不同情,他們並非認真相愛,否則一定願意忍讓對方。」
「我不贊成無謂犧牲,我認為年輕人應該為自己前途著沒.」
「就是你這種人助長了功利主義。」
編輯笑了。
小郭問他:「你不會渲染這件事吧。」
編輯放下筆,「行有行規,等谷家華再紅一點,我們也許會給她一個頭條,現在?暫無篇幅招待。」
小郭這才知道,一個藝人,沒有身份地位,報紙雜誌才不要揭他的秘。
小郭苦笑搖頭不明少男少女為何對娛樂事業這樣響往,刀山油鍋都想試一試。
琦琦笑,「因為這是一條名成利就的捷徑。」
小郭說:「所謂捷徑,統統是凶險的小路。」
琦琦苦澀的說:「我瞭解谷家華的心情,走康莊大道也要條件,我們出身寒微,又沒有資格升學,不犯奇險,很難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往往要比人家辛苦幹百倍,才能掙扎出來,其中艱辛,說起來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