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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這次誰也沒有笑。

  請勿收回

  棋哥是我們隔壁鄰居的一個男孩子。

  這人很怪。我們鄰居了差不多十五年了。

  整條街上,只有他家與我家兩幢老房子。

  據我記憶所及,我好像一出生便看見他了。

  從小我們一塊玩,玩得很厲害。

  我不太像女孩子,他也不太像男孩子。

  這不是侮辱阿棋,只是他很文靜,我的嗓門叫起來,幾乎要比他的大。

  阿棋很關心我,常教訓我這個,教訓我那個。他覺得我太漫不經意,我覺得他太古板。

  他尤其討厭我常嚼香口糖。

  我記得那年,他十五歲生日,我問他要什麼禮物。

  他想了很久,又看了我很久,並不出聲。

  我催他。

  他說:「小貝,請你以後別咬香口糖好不好?這是最佳禮物。」

  他說得很認真。我只好瞪大了雙眼。

  他很傷我的心,我沒料到嚼口香精會使他這麼煩惱。

  他一定很討厭我這個習慣,但是他居然忍了這麼久。

  這傢伙就是陰陰的,什麼都不講,討厭。

  阿棋就是這一點討厭。我比較喜歡什麼都叫出來的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與地玩了那麼久。

  我與他的性格並不合。

  當滿阿棋長大以後,比小時候更可愛。

  他有很圓的眼睛,孩子氣很重,他的頭髮很服貼。

  我喜歡有服貼頭髮的男孩子,他很符合要求。

  我是喜歡他的。

  阿棋優點很多,他可靠,老實,但又有幽默感。

  可惜我一直不喜歡圓臉的男孩子。

  家明比阿棋瘦削,比阿棋瀟灑,我記得很清楚。

  他雖然去了很久,但是他的樣子,我不會忘記。

  他還常寫信給我,信很短,但是照片很多。

  家明是我表哥。

  我情他比阿棋小一點,阿棋大我三年,家明只比我大一年,他在那邊念中學。

  他與阿棋不同,阿棋多用功勤力。

  家明卻在那邊天天關事,叫他父母心驚肉跳。

  他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家明與我更合得來。

  我沒有哥哥,我老是想,如果阿棋是我哥哥。

  家明該做我的男朋友。

  我很得意。

  如果日子不錯,家明明年現在便可以回來了。

  一年是很快的,我等著它過去。

  回到家裡,我跑上露台,往阿棋的房間張望。

  這人,還沒有回來。

  我在等他回來。

  媽呢,媽在什麼地方?我想起來。「小貝──!」

  看,剛想起她,媽就叫起來了。

  我奔下樓去,木樓梯「登登」的啊著。

  「什麼事?」

  媽自廚房出來。「家明要回來了。」

  「家明?他──?」我睜大了眼睛。

  「是的,回來渡假。」媽問:「快活吧?」

  「媽!」我尖叫起來,我開心得渾身都熱了。

  「喂喂,你靜一靜好不好?」媽也笑。

  「媽,幾時?幾時回來?」我、心焦地問。

  「下個星期,這年頭,飛機要多快就有多快。」

  「媽,太好了!」我抱看她的手臂。

  「你這個暑假,可不用愁沒人陪著玩了?」

  「當然!」

  「其實很平常,阿棋也陪得你頂好的。」

  「阿棋,怎麼同呢?」我說:「他不同的。」

  媽問:「怎麼不同了?他不也是男孩子?」

  「不同的。」

  我還是那句話。我想我與家明在一起種種快樂的事情。

  我更興奮了。

  不同地方就在這裡,與家明在一起有刺激,與阿棋在一起就平靜得太過份了。

  我又上樓去,好,阿棋這一回可回來了。

  我向對面嚷,「回來啦?我找你呢!」

  他看我一眼,笑笑。

  我知道他這個人,很少講話的,老是微笑。

  「我過來找你,你等著我。」我說。

  他點點頭。

  我又奔下樓,喘著氣一邊笑著走。

  媽說:「你知道你今年幾歲了,十六歲半了,小姐。」

  我笑著開了大門,直奔過阿棋家裡。

  阿棋的家裡大門是不鎖的,我一推開便進去了。

  在他房中找到了他,他正在做模型飛機。

  他看我一眼,「什麼事?校服還沒換。」

  「你剛剛到哪兒去了?」我坐在他床上。

  「去買飛機木。」

  「去了那麼久?」

  「誰說久?」他看我一眼,「才十五分鐘。」

  「阿棋!」

  「什麼?」他坐下來看看我,「看你!」

  「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說。

  「考得好?」他問。

  「不是,那算什麼。」我高高興興的說:「告訴你吧,家明要回來了,阿棋。」

  他一怔。

  「家明?」他問:「那是誰?」

  「你忘了家明?」我嘩嘩的嚷:「我表哥呀!」「你表哥?」他皺起了眉頭。

  「想起來了沒有?」我問他:「嗯?」

  「就是那個輕浮的傢伙?」他問我。

  我說:「什麼輕浮?他可不輕浮。」

  「還說不輕浮?」阿棋說:「小阿飛。」

  「阿棋,」我不悅,「你說話小心點。」

  「什麼小心?」他忍下氣,「不與你吵。」

  我想不到滿臉歡喜竟會變成這樣子。

  「他要回來了。」

  「哦。」阿棋更冷淡。

  「那麼我們大家可以一齊玩了。」我說。

  「是嗎?」

  我跳起來。

  「你這個人,怎麼了?人家高高興興的來找你,你倒推三搪四的表示沒興趣,你也太刁難了。」

  「是嗎?」

  「不理你了!」我馬上走出他的房間。

  阿棋就是這麼討厭。

  這個人,我越來越不曉得他在動些什麼腦筋。

  回到家裡,我還是悶悶不樂的坐著。

  「怎麼了?」媽問。

  「阿棋這人,」我說:「神經病!」

  媽笑,「怎麼說他神經病了?」

  「神經!」我再罵一聲。

  我回到自己房間去,想著家明要來,心中又寬了一點。

  我走到露台,靜靜的抬頭一看,阿棋還在埋頭做他的飛機,這人之討厭,簡直無出其右。

  我氣憤的坐下來,阿棋真是豈有此理。

  我大聲叫他。「阿棋!」我揮著手。

  他抬起頭來,向我笑了一笑。

  「不氣了?」我問。

  他搖搖頭。

  這人,他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毛巾衫,一條牛仔褲。

  阿棋走路喜歡低下頭來,一付傻相,他是很奇怪的。

  他又常穿毛巾衫,因為他的汗很多,這種天氣裡,整件衣服會濕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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