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點什麼?」
「我先要一杯橘子汁。」淑文說。
「好吧,我喝啤酒,我們先談談,有的是時間。」他笑道。
淑文問他:「你有事情要做的吧?把你拖出來,真不好意思。」
唐初正又笑了,他的嘴唇薄得有點輕佻。
「我有空,淑文,我有空。」他說:「堅明呢?他很忙?」
淑文閃了閃睫毛,「是的,他很忙,我也很忙。」
唐初正揚了揚眉,「一會兒你打電話給堅明,請他出來,我們再一塊晚飯。」
「你可以陪我們一整天?」淑文問。
「當然,我們一直是老朋友,這次回來,還不敘敘,要等幾時?」他說得很自然。
淑文看他一眼,發覺他還是在看她。
「你看什麼?」淑文笑問。
「看你。淑文,不見你這麼久,你比起以前,還要美了許多。」
「胡說,嚼舌頭。」淑文不以為然。
「你小時候,難免做作一點,現在風韻增加了,人也變得更自然,皮膚還那麼細膩。」
「你這話說得像色狼,我就是最不喜歡你這一點。」淑文白他一眼。
「難道堅明沒說過這種話?」唐初正笑問:「不會吧?除非他是瞎子。」
淑文有點怔怔的,堅明可沒說過這種細膩的讚美話。淑文心中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淑文,我們吃東西吧。」
「好。」
唐初正替她叫了非常豐富的食物,淑文吃得很爽快,但是她老是心思不屬的,想得很多。
她希望堅明的薪水可以豐富,這樣他們就可以比較空閒,也可以享受享受生活。
她想最好堅明家的環境可以好一點,那麼負擔也就輕了不少。
唐初正問她,「在想什麼?心事重重的。」
「我想我大概有點累。」
「那麼休息一會兒。」他微笑,「喝一杯水。」
淑文感激他的體貼入微,笑了一笑。她忽然發覺被人體貼,原來是這麼甜蜜的一回事。
「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的表情,像個孩子,你一直吃得很多,不做作不矜持,就像個孩子。」唐初正在一旁低低的說。
「是嗎?那就常常請我吃飯吧。」淑文笑。
「對了,我差點忘了,淑文,我帶了一點東西給你。」
「禮物?」淑文驚喜的問。
「談不上什麼。」唐初正笑。
「還要送來西給我呢,客氣得那個樣子。」淑文又想推辭,「不用了吧?」她客氣了一下。
「帶都帶來了,你看看喜不喜歡。」唐初正自外套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盒子。
「現在拆?」淑文問。
「好,你就現在看好了。」他還是笑。
淑文拆開來,打開盒子,是一隻紅寶石的金胸針,做成一隻小狗的樣子。
她笑起來,「把我當孩子了,這麼名貴的東西,真虧你送我的。」她看著他,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其實這裡也有得賣。」唐初正說:「不過我總得送你一點東西。我記得你愛穿套頭毛衣,別一隻這樣的胸針,會顯得活潑點。」
「謝謝你。」淑文說:「謝謝你。」她小心的將盒子放進皮包裡,看著唐初正。
「離開了這麼些年,地方也變了不少,我們要不要去走走……」唐初正問。
「你想到哪兒去走?唐,今天晚L,我們請你吃晚飯,請你別再客氣。」
「好,我答應你好了。」唐初正叫侍者來付了賬。
「我們在街上逛逛吧,你有什麼目的地沒有?」淑文問。
「沒有,我只是想看看。」唐初正說:「今天我有空,我喜歡跟你們在一起,免得與那些叔伯親戚敷衍。」
他們倆沿著大馬路走,唐初正一邊走一邊說,淑文聽著他談笑風生,心頭寬了不少,漸漸把昨夜與堅明的衝突給忘記了。
蕩蕩一會兒,淑文問:「幾點鐘了?」
「三點半,」他看她一眼,「怎麼樣?要打電話給堅明?」他看穿了她的心事。
淑文點點頭,臉上紅了一陣子。
「口渴了,喫茶去如何?」唐初正問。
淑文想一想,反正出來了,多花點錢也是無所謂的,於是便說好。
「我們到茶廳去打電話吧!來!」唐初正笑著把淑文拖進去。「好了,你打電話,我先到那邊去坐下。」
淑文看他一眼,撥了號碼,「喂?」
「喂。」那邊正是堅明。
「我是淑文。」她說:「你怎麼?工作忙嗎?」
堅明沉默了一會,「不忙,怎麼?你不生我氣啦?」
「別提了。你幾點鐘下班?」
「要出去嗎?」
「不,我與唐初正在這裡茶廳喝茶,你早點下班,可不可以?」淑文問。
「最快也要半個鐘頭可以趕到。」他問:「唐怎麼會碰到你的?他不是說晚上才去找我們嗎?」
「後來……後來他說有空,便早點出來了。」淑文說。她把茶廳的地址講給堅明聽。
「你們等我一等,我把東西整好了以後,馬上會來的。」
「快一點啊。」淑文叮囑他。
「曉得了,一會兒見。」他掛了電話。
淑文走到唐初正的位置上坐下。
「打通了?」
淑文點點頭。
「替你叫了一杯凍茶。」他說。
淑文看著玻璃窗外的行人,「這茶廳真別緻,一排都是玻璃的。」她說。
「日子過得真快。」唐初正歎口氣,他的臉正經起來。
「你還歎息什麼?學成歸國,等著享福。」淑文說。
「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說。
淑文覺得他好笑,「你這個人,唉,身在福中不知福。」
唐初正凝視著她,「我這一份寂寞,你是不會瞭解的。」
淑文扮個鬼臉,「你們這些人,真是!」
「淑文,告訴我,這幾年,你快活吧?年紀輕輕,連兒子都有了。」
淑文沒料到他會這麼問,淑文自覺她自己過得並不太快活,於是呆了呆,說道:「還好。」
「真羨慕你們。我媽才說:你幾時結婚?人家的兒子都那麼大了。」唐初正學著他母親的話。
淑文笑著聽。
「我媽見了我,只有一句話:你幾時結婚?我催也給她催死了。現在想想,倒也是真的,如果已經結了婚,何必這麼苦?流浪在外頭四年,才得一張文憑,吃沒好吃,穿沒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