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玉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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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老周,小棋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愕然,"你不必擔心與她相處不來。'"

  "不,請告訴,她是否異於常兒?"我拉著老周。

  "不會呀,挺正常的一個孩子。"

  "但是--"

  他看看腕表,"要開會了,稍遲再說。"

  當日下午,老周說:"同你問過令棋了,她今日沒空,明天如何?"

  "不,我今日一定要見小棋。"我說,"不關令棋的事"

  "阿方你簡直有點語無倫次。"

  他拉我進會議室。

  最後他通知我:"令棋說,她盡量在九時之前趕到"

  "我不是要見令棋。"我分辨。

  "對,"老週日我一眼,"你要見的人是小棋。"

  我歎口氣。

  這年頭說真話沒有人相信。

  老周與周太大概想盡辦法才使趙小姐一晚趕兩個場子。也罷,索性用這個美麗的誤會好了,後果如何,我也顧不得了,我總不能直言是小棋令我神魂顛倒,會嚇死周氏夫婦!

  下班我緊跟老周回去,他們夫妻相機會心微笑。

  小棋已經同我熟穩。、

  她在做功課,我抬張椅子,坐在她身邊。

  "小棋,"我問,"昨天,誰叫你把字條給我?"

  她眨眨眼,"字條,沒有哇。"

  我掏出紙張,給她看,"這不是你的字?"

  她念:"中西銀行--中西銀行在哪裡?"

  一臉茫然,她沒有理由說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安慎選中她一定有理由,她不復記憶。

  "還有,"我追問,"你怎麼知道我家有∼隻貓?"

  "貓?我喜歡貓,將來可否來你家看它?"小棋興奮。

  我頹然。周太太進來,"你們倆倒是很投機。"

  "對不起,又來打擾。"我說的真心話。

  "什麼話,令棋說你們昨夜根本沒有說話,原來不是真的,"周太直笑,"沒想到令棋也會怕難為情,唉,女孩子到底還是女孩子…"

  我還有話想同小棋說,不禁焦急起來。

  "令棋今夜有個應酬,"周大連忙解釋,"同事升級,大家吃頓飯,不方便不去,兩道菜後即時趕來"

  我只覺不好意思,"周太太,沒想到會給你們惹麻煩。

  "這算什麼呢,太見外了。可是現在女孩子忙碌,哪比從前,悠閒的坐家裡等人追求。"

  "我"

  "得了,她瞭解地拍拍我肩膀,"我把咖啡拿過來給你。小棋,功課有不明之處問方叔。

  真是錯愛,錯中之錯。

  看她走後,忙拉住小棋問個仔細。

  "你有沒有見過一位姐姐?"

  "什麼姐姐?"小棋莫名奇妙。

  我掏出皮夾子,把安淇的小照給她看。"這位姐姐,小棋,幫個忙,看仔細了,你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她把照片拿在小手中凝視很久,"沒有,不認識她。

  我歎息∼聲,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好看的姐姐是誰?"小棋問。

  我把照片收好,不敢告訴她,免她擔驚。

  小棋又問:"你說她漂亮還是阿姨漂亮?"

  我一時答不上來。

  她們年齡相仿,背影相似,看得上同樣對生活有點野心,都刻苦耐勞,為社會付出過一分力,內心,都已有一絲疲倦,無他,女性心理與生理的構造,都比男性容易勞累。

  小棋還在等待我的答案。

  "你呢,"我問小孩子,"你長大了預備怎麼樣?"

  "我要學阿姨,買許多美麗的衣裳,到世界各地旅行。"

  我鬆下一口氣,老周說得很對,小棋是個正常的小孩。

  '可是,"我說,"你要出來做事呢,很辛苦的,你瞧,阿姨到現在還沒下班。

  "不要緊,"她說,"我有氣力。"

  社會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有人辭官歸故里,有人漏夜趕科場,前赴後繼。

  我摸摸她頭髮,"快做功課,已經八點多了。"""一抬起頭,看見趙令棋靠在門口。

  見時進來的,竟沒一絲聲響,我同小棋說他辛苦,她大概聽到了,因為臉上有點感觸,眼睛內有複雜的表情。我看著她,語塞。

  她果然自應酬中趕回來了,若不是對我有意思,又怎麼會這麼做,但,但!

  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多,明顯地她體力已扯到差不多極限,她們這些時代女性,又不敢多吃,怕肥,因一肥老態會露,是以剋扣著卡路里,體力更差。

  趙令棋頭髮有點亂,化裝糊掉一半,看上去,三分樵籽兩分低調,帶著她本有的清秀,防衛面具戴不住了。

  於是她看著我,我看著她,兩個陌生人,像是有萬言千語要說,說不出口似的,其實不是這麼一回事,至少我不是,我不開口是因為難為情,而她,是累。

  小棋納罕極了。

  她跑出去同她父母說:"爸爸,媽媽,阿姨同方叔兩人盯著看,卻不說話。

  只聽得老周說:"噓--"

  我只得開口,"請坐呀。"

  我們在小孩的凳子上坐下來。

  她撥一撥頭髮,"找我找得那麼急……幹什麼?"

  我真的沒有答案。

  她微微笑,輕輕踢掉鞋子。

  那時安淇一直抱怨到下班腳會腫,卡在高跟鞋裡似受刑,於是鞋越買越大。

  忽然之間,我忍不住過去,輕輕把令棋的腳搬上小棋的床上擱著,好讓它們血脈流通。

  彷彿這樣是為安琪盡點力。

  她跟我這麼久,哪裡有享過福。

  令棋對我這動作有點詫異,但接受我的好意。

  我低著頭,雙眼紅潤。

  終於歎口氣,說:"我送你回去,小棋要休息,小學生比任何人都早起。"

  我拉令棋起來。

  周太太在門口,搭訕的說:"小棋六點半就得穿戴整齊下樓等校車。"

  孩子都不易做。

  他們把我倆送到門口。"'

  真的怕小棋還會對我做出什麼提示,但沒有,她只朝我擺擺手。

  令棋問:"把我叫了來,就是為著好送我回家?"

  "我看你也疲倦了。"

  "日積月累的悶厭。"

  "認識那麼多的人,應付那麼多的事,的確會煩。

  "姐姐以為我躲床底下做人呢,因不出來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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