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哀綠綺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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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我把又連拉在一邊問:「哪家的少爺?」

  艾扁扁嘴:「姓空心名佬倌。」

  「是嗎,」我大吃一驚,「她怎麼會認識他?」

  「朋友介紹的吧!」

  「這種危險人物,」我急起來,「噫。」

  艾蓮取笑我,「別對自己沒信心。」

  「我自卑得要死。」

  「文先生跟丁先生也一樣,」艾蓮歎口氣,「你們太老實。」

  「唉,」我漲紅面孔,「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

  艾蓮雙目瞄一瞄那邊,「人家銀行存款只得三千,可有膽子開一百五十萬的支票,這才適合出來混,先聲奪人嘛。」

  「嘩,吃了豹子膽不成,他幹哪行?」

  「做期貨。」

  對於這一行,我的知識止於財經報告。

  「炒金子?」我問。

  「甚麼都炒。」艾蓮說。

  哀要當心這種人啊。

  「看你急的。」艾蓮笑。

  「希望她不會喜歡他。」我連忙安慰自己。

  艾蓮關心我,「皮先生,無論甚麼,都記得加把油。」已說得很露骨。

  嗯嗯嗯。

  我放心不下,走過去哀身邊。

  哀問我:「要不要去喝咖啡?」

  我懊惱:「公司有客,得趕回去。」

  空心人立刻慇勤地:「我陪你好了,車子就在外邊。」

  我緊張的握緊拳頭,不不不。

  哀淡淡說:「這裡的事還沒有完呢,改天吧。」

  我馬上笑,空心人瞪我一眼。

  我同哀說:「我先走一步。」

  我吹起口哨來,我雖一鈿如命,但有別的美德,哀綠綺思目光如炬。

  艾蓮在門口叫住我。

  我問:「你也走了?」

  她點點頭,「約了人。」

  「男朋友?」

  艾蓮笑。

  這時一輛小小的日本車子開過來停下,她跳上去,向我擺擺手說再見。

  多好,工作時工作,娛樂時蜈樂。真不明白我們這三劍怏怎麼會搞得連應酬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

  週末應當散散心,白相白相,鬆弛神經,適才哀邀我喝咖啡,要答應她。

  公司裡的事,讓阿文阿丁去應付。

  我回頭走,奔進攝影室,去找她。

  短短十分鐘,已經人去樓空。

  我問:「她一個人走還是有人來接她?」

  都說不清楚。

  那個空心人亦不在,難道是結伴離去的?我又坐失良機,我真笨。唉,還是回去做功課吧。

  週末,王老五之家變為臨時辦公室,我們三人邊喝啤酒邊商議大計,只穿一條牛頭褲,倒也自由自在。

  三個人當中,只有小丁吸煙。

  我們討厭他染污空氣,不住的罵他。

  小丁說:「其實昨日你可以同哀去喝咖啡。」

  「別再提我的傷心事。一心不能兩用,你叫我怎麼兼顧。」

  「你特別驕縱,打電話的同時就不能嚼香口糖。」

  「別互相傷害,」小文說:「明日我去約她游泳。」

  我說:「她不喜歡曬太陽.說會起雀斑。」

  小丁說:「如果我們有一隻百公尺遊艇,情況就兩樣。」

  我說下去,「而這只艇如果可以把她帶至一所堡壘,更加理想。」

  文說:「也許她不是那麼虛榮的人。」

  我說:「若不是女人愛錢,男人才不會花那麼大的勁兒去賺錢。」

  丁說:「你們自己財迷心竅,卻怪在女人身上。」

  我沉默一會兒,「不怪女人怪誰呢?自古打褒姒開始就是這樣的,已成習慣。」

  「沒出息,來,再想想這兩句宣傳語有甚麼地方可以改良:『用金花,賽神仙』。」

  「怎麼改良?簡直不能用。」

  「再動腦筋,快快。」

  「明天我決定約哀綠綺思去游泳。」小文說。

  我酸溜溜說:「明天你有空?」

  「空檔是可以擠出來的。」

  「擠死你。」

  「太沒風度,瞧,咒我死呢!」小文喜孜孜地,並不介懷。

  他去打電話給哀綠綺思,我們擠在他背後聽。

  哀居然在家,小文按住話筒說:「她在洗頭。」

  這小子狗運亨通,哀在打扮整齊後就會出去的,湊巧讓他碰到。

  他低聲嗎咕,然後抬起頭來,「你們要不要過去看鐵映帶,她的朋友每隔三個月就錄映美國的電視廣告寄給她。」

  我很有興趣,但看著案頭一大堆工作,只得搖頭。

  小文說:「我去,」他掛上電話。

  悠悠然進浴間去維修,我們瞪著他,紅了雙眼。

  出來的時候香噴噴,我抗議:「你不該用我的剃鬚水。」

  他不理我們,剛要出門,一個電話來,把他叫住。

  小丁幸災樂禍:「美樂公司找你。」

  他無奈,接過話筒,說了半天,「……甚麼?現在來?你們老闆看過不喜歡?不會吧?我過來解釋,好好,馬上,廿分鐘內。」

  鐵青著面孔走出去,著我們通知哀,他要爽約。

  我歎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丁說:「其實是有選擇的,有人不愛江山愛美人。」

  我怪叫起來,「那是因為他不要美人還有江山,我們有麼,嘎?我們弄得不好做癟三,到時候還問美人要生活費不成?你說得太輕鬆了,純理論,怎麼站得住腳?」

  小丁說:「我去替小文。」

  「你敢!」我罵,「你看看這些書稿,都要趕出來。」

  我們四隻眼睛,對望半晌,只得認命,去推掉哀綠綺思的約會。

  她很失望,我們很難過。

  不過小丁說:「沒關係,一下子就有人把她叫出去,你信不信她那麼美的女子會週末呆坐家中?」

  我艷羨,「不知道誰有這種福氣。」

  「不是福氣,只不過他比我們空閒。」

  有很多男人都有空閒,也不見他們工作,可是有收入,成日跟在女人身後當觀音兵,管接管送是小事,布菜剝水果低聲下氣更是全褂子的武藝,伺候功夫優勝丫環,陪伯母搓麻將,哄未來小叔小姨歡喜,天天有新鮮禮物送到,日子久了,假意真情便分不開來……

  不得不佩服他們,也頗為妒忌。

  女朋友說聲頭痛,立刻把藥丸遞上,張羅開水,安排他看專科,送花買糖,一連串噓暖問寒,似做戲般,但你別說,這幾道板斧,效果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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