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濤令的請求?!」魅梟面龐上肉片似的鰓掀動噴著氣,嗤聲問:「若它真是活的,對我這個被它認定是背叛者的前大海之主,又作下什麼請求?不讓你傷害我,然後再找明光世子來殺我?或者要我為以前的錯跪在它眼前懺悔?!」可笑。
「殺你羅燁用不著明光世子!」她扯著唇,雙瞳抹上殺氣。「相信我,如能手刃你,我絕不會假手他人,因為處決你,是我舞天飛琉從知道你如何傷害浪·濤雙令以後,最想做的。」
「好個正義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可知道為何失去浪·濤令的我還能感應得了浪濤,甚至借臨洋海吸收大海的生氣,因為在歷任浪·濤令之主中,我的能力被公推是最高的。」
「這就是說真要親手手刃你還會有點樂趣,不用擔心你脆弱得不堪一擊。」綠瞳對他的打量,是徹頭徹尾的蔑視。「雖然我不確定你這『拼湊』出來的東西,是否真如你自己所說的那般有能力,但是有一點你說的沒錯,浪·濤令確實請求我別傷害你,因為浪·濤令希望我讓你真正的入土為安。」
「真正的入土為安!」
「它說你的內心很痛苦,如果你真的是個完全喪心病狂的人,浪·濤令的光與你借臨洋海所吸收的大海之氣根本無法讓你覺醒,比起那些失去心臟的人,你才是真正的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我比沒心的人還行屍定肉……」這句話讓魅梟露出迷惘。
此時飛琉腰際上的藍白雙令毫芒光澤再起,她略感歎息。「它說,若腦海裡的聲音讓你瘋狂,怎麼也擺脫不掉,就往四大海域的中心點去吧,那裡深海妖暗控制不到,那邊的浪潮也較能淨化你的痛苦。」
「不記得嗎?」見他恍惚疑惑的神態,飛琉清楚的繼續傳達:「它說那是以前你剛接浪·濤令時,受不了四大海域的海皇明著尊敬,私底下總愛要各種手段來刁難你這位新任的大海之主,為擺脫這些俗事與煩悶,你經常在四大海域的中心點坐上一整天,跟它傾吐心中的抱負想法,你不會忘了吧?」
魅梟一震,整張醜怪的面龐第一次露出錯愕的表情。
「那裡也是我與浪·濤令相遇的地方,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浪·濤令會選擇在那裡隱世二百年,你可明白為什麼?」
魅梟彷彿受到強烈的衝擊般,整個人沉寂下來。
舞天飛琉也只是無言的看著他。
「浪·濤令在哪隱世都不是重點,對我而言,入土為安就是再把這具活屍骸打死,何必還理他受控制痛苦的要往哪去好?」來到俱珈身邊的亞亞,看著眼前的發展,有些想不通的悄聲問。
「不,我想我明白浪·濤令的意思。」俱珈看著飛琉凜肅的神情,與魅梟像定住般的怔仲。「浪·濤令希望飛琉能感化他,讓他心中不再有恨,才算讓他真正的安息,不再為人所利用。」
「打散他的骨骸,煉化他的魂識,讓他徹底灰飛煙滅,還怕誰再利用他?!」亞亞恨聲切齒:「反正無論浪·濤令什麼意思,我都要那個人死,用盡我全部的力量也要讓飛琉主子殺了那個二百年後不該復活的人!」
「亞亞!」俱珈驚訝的看著亞亞發出前所末見的憤怒殺意。
「就算你覺得我可怕,我也還是要說,這種人根本該死!」亞亞握緊雙拳,她絕不可能忘記納亞是如何慘死,還有西海雲台被血洗時的駭人。
「對不起。」俱珈忽道。
「什麼事?」幹嘛莫名道歉。
「沒更快進來救你,讓你遇到那麼多恐怖的事。」
「這不干武相大人的事,」
「不,只要我早一步衝進來,你會少看到一些殘忍的畫面,你的內心會少一點痛苦。」
「我想……都無差,武相大人別放在心上。」反正從剛才情況看來,俱珈進來也不見得救得了她,畢竟對方可是上任大海之主,能借臨洋海吸納源源不斷的生氣,還是飛琉主子厲害。只是,別一臉很認真的盯著她看,好像她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的錯,他該負責任一樣。
「亞亞……記得在我遇到危急時,你、你直接叫了我的名字。」俱珈臉龐忽有點紅。
「哦,對不起,那時深怕兇手要對武相大人下手,情急之下喚出,亞亞逾矩了。」她微斂首一禮。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想……想……私底下你可以……可以直接……叫……叫……」
「看那個兇手,那種眼神、那張臉,感化他根本是作夢!」亞亞的心神全在主子身上,對俱珈老吐不完一句完整句子的耐心缺缺,她就怕自家主子真放走殺人兇手。
「二百年前墮入岐途而遭削權的恨,竟能在二百年後要一堆人陪葬,當初的明光世子根本就該殺了他,而不是一念之仁放逐他。」古書記載,明光世子恢宏仁世的氣度,尊重生命,絕不以血腥來處置人。
「明光世子應是想給他一條生路,望他悔改。」俱珈解釋,上古神人該尊敬。
「我真搞不懂,賢者聖人怎麼對人性的設想都這麼高。」令人受不了。
「這個……書上都說,寬恕與慈悲是聖賢者所該具備的。」
「騙誰呀,那是書上說的道理,專門寫給世人看,催眠世人的。」
「亞亞,你、你這些觀念的調調……」跟飛琉好像。
「很實際吧,飛琉主子說的,她說那些大道理供起來看當名言觀賞還可以,真用起來的人是笨蛋,一點腦筋都沒有!」
亞亞憤然插腰,另一手甩著食指滔滔大論:「像這種得到權勢後作威作福的人,讓他失去大海之主的權勢後,海上子民會容他嗎,根本一開始就該殺了他,軟弱的慈悲不是慈悲,而是更殘忍的懲罰,明光世子太沒腦筋了!」
這話音量之大說到整個西海雲台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