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達仔細考慮該如何答覆他。在午夜之前,她必須用能造成強烈效果的話提醒他,使他回憶起兩人共度的美好時光。對於他心中的恨意,阿曼達只能瞭解和體諒到這個程度。如果他不再對她敞開心靈,他們兩人都將孤獨寂寞地度過餘生。
精神上的黑暗比老鼠洞的黑暗更可怕。
阿曼達讓信使傳達最後一次信息。
「請轉告扎·西拉克,女侍們的手指現在變得靈巧了。我會服從他的意志。
「然後你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出下面這句話,只能讓他一人聽到。
「請求被批准後,你要用充滿愛的語氣輕輕對他說——願今夜的星星為我們倆而閃耀。」
第十七章
信使第三次進來的時候,科茲姆不安地在椅子上動來動去。
扎·西拉克今天的情緒特別難以預測,他的沉默許多次都超過了五分鐘,所以科茲姆非常緊張。
顯然,地質學家的女兒對酋長有著非常奇怪的影響力。在科茲姆看來,把她投進老鼠洞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如果每件事情都在不停地變,那讓他如何理解這一切呢?阿曼達向他求援已使他驚恐不安,儘管他認為自己的言行是很恰當的;但更讓他驚恐的是,扎·西拉克對她三次口信的不同反應。
第一次口信引來一陣嘲弄的大笑。科茲姆並不覺得那有什麼可笑的,他認為這個口信聽上去傲慢無禮。不過酋長的答覆深得他心,地質學家的女兒應該到她該去的地方。
在他看來,第二個口信也應得到同樣的答覆。扎·西拉克聽完後沉思了一會兒,嘴角泛起了會意的微笑,眼睛閃閃發光。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給科茲姆。令科茲姆驚奇的是,他的答覆居然還退讓了一大步。
科茲姆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雖然他知道酋長經常以神秘的思維方式思考問題,他還是感到煩惱,因為酋長對待阿曼達的態度缺乏連貫性。
信使剛鞠完躬,還沒來得及按慣例行禮問候,扎·西拉克就迫不及待地讓她快說。
扎·西拉克明顯地表現出不耐煩,他急於聽到阿曼達的口信。這麼多年來,科茲姆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急切的神情。
信使吟詠出那幾句話。
「接著說,接著說,」扎·西拉克催促道,他揮舞著手臂鼓勵信使繼續說。「肯定還有別的話,她不會到此為止的。」
信使走上前去,「這句話只說給您一個人聽。」她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出於某種科茲姆猜不出的原因,扎·西拉克聽了這句話被深深地觸動了,一時間竟一動不動地愣在那裡。他進入了一種絕對靜止的狀態,科茲姆知道這表明他正在全神貫注於某個重要問題。他在考慮每一個細節,分辨每一個細微差別。
「王妃還說了什麼?」
這句話打破了長時間的寂靜,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了。
「沒有了,閣下。」信使輕快地說。
「那你可以走了。」
信使離去了,科茲姆越來越不安。又過了幾分鐘,扎·西拉克才垂顧到他。
「今夜是滿月嗎?」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作出了某種決定。
「不是,閣下。午夜前就能確定今夜的月相。」
科茲姆查過日曆。據說滿月能使一個被女人迷住的男人暫時發瘋。科茲姆暗想,如果這種危險的月相出現在地平線上,那還是值得一查。
「你去訂購一批最新鮮、最嬌艷的扎比亞素馨,科茲姆。我要讓每個房間都擺滿鮮花。」
「我會辦好的。」科茲姆回答,心想難道偏月也能讓男人發狂嗎?
扎·西拉克的黑眼睛閃過一道光芒,這進一步證實了科茲姆的懷疑。不管怎樣,如果午夜後發生的事情辜負了酋長的期望……科茲姆感謝他的幸運星,幸虧他不是地質學家的女兒!
第十八章
阿曼達試了一次又一次,沮喪變成了絕望。她學著波利尼西亞人的樣子把面紗纏在腰上——印花布短圍裙與面紗的惟一區別僅在於面紗是透明的。她絞盡腦汁想出的各種系法都達不到滿意的效果。
適合在熱帶海灘上穿的裝束在這裡並不適用。她想穿得既有誘惑力又不失優雅,她必須吸引住他,迷住他。要達到這個目的不能穿得讓他……一目瞭然。
後宮的女侍們帶著極大的興趣跟在她後面轉來轉去,喋喋不休地議論著。阿曼達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了馬戲場的中央。她本來就焦急絕望,這些人使她的情緒更加惡劣。「你們誰有更好的主意?」看來毫無希望了,她只好放棄最後的努力。
那位會講英語的年長女侍從長靠椅上站起身來,自信地用權威性的語氣說出一個名字:「蓋婭。」
其他女人都興奮地拍起手來。
阿曼達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我需要幫助。」她說。
年長女侍點點頭,派出一個信使。
阿曼達在赤裸的身體上披了件罩袍,坐下來等待,不知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她感到垂頭喪氣。身穿一塊面紗的主意真是一個災難。她心裡很清楚,要比費薩的舞女跳得還好簡直是異想天開。她閉上眼睛,想像扎·西拉克如何羞辱、嘲諷她。她祈求上帝發發慈悲。
後宮女侍中間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引起了她的注意。一位個子小小、鼻子尖尖的婦人被引進了會客室,那位年長的女侍把她帶到阿曼達面前作了介紹。
「這就是蓋婭,她是阿爾卡巴布最好的紗衣設計師。她在國內、國際都很有名氣。」
蓋婭目光銳利,她在鞠躬的同時已對阿曼達作出了評價,然後她退後一步,拍了拍手。隨著這聲信號,一隊模特魚貫而入,她們穿的各色各樣的服裝令人眼花繚亂,全是用一塊面紗製作的。這種搖曳飄逸的設計使女性的曲線畢露,但一切細節又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