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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亨利的表現非常出色,不僅在處理投資時極其謹慎,而且擅長打聽其它人的財務細節。亨利提供給亞特的那種情報,是颯奇和他的耳目不可能在街頭得知的,那種情報只有正派體面的辦事員才有可能查到。

  但今天上午,亞特認為那樣還不夠。

  「亨利,關於對狄夫人,你只查得出這些嗎?流言蜚語和二手醜聞?你剛才告訴我的,我大部分都已經知道了。那些在俱樂部裡都是眾所周知的事。」

  亨利從筆記本裡抬起頭,從金邊眼鏡的上緣凝視亞特。

  「你沒有給我很多時間調查,亞特。」他故意瞥向落地鐘。「我今天早上八點左右才收到你的信,現在是下午兩點半、六個半小時真的不夠進行你想要的那種調查。過兩天我會有更多消息回報。」

  「可惡!我的命運被掌握在黑寡婦手裡,你能告訴我的卻只有她有殺夫的習慣。」

  「她只有過一個丈夫,所以不能稱為習慣。」亨利更正,他那種力求精確的態度令人生氣。「而且那種說法來自傳聞,而非事實。我要提醒你,在她丈夫的命案裡,狄夫人從未被視為嫌犯。她甚至沒有遭到訊問,更不用說是拘捕。」

  「因為沒有證據,只有猜測。」

  「的確。」亨利低頭察看筆記。「根據我所能查到的事實,那天深夜竊賊闖入時,屋子裡只有迪倫偉一個人。歹徒射殺迪倫偉,放火湮滅證據,偷走貴重物品。」

  「但社交界沒有人相信事情經過真是那樣。」

  「迪倫偉與妻子不和並非秘密。狄夫人在婚後幾個星期就搬離丈夫的寓所,她拒絕回去與他過夫妻生活。」亨利清清喉嚨。「據說她有點,呃,倔強。」

  「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亞特用拆信刀輕敲靴跟。「關於那個倒霉的丈夫,你查到了什麼?」

  亨利的粗短灰眉皺在一起。「恐怕很少。如你所知,他叫迪倫偉。查不出有任何親人。戰時似乎在歐陸待過一段時間。」

  「那又怎樣?」亞特看他一眼。「你也待過。」

  亨利清清喉嚨。「但我們不妨說他不是在閒蕩監視拿破侖。無論如何,迪倫偉大約在兩年前回到倫敦。他結識利瓦伊敦之後不久,就和利瓦伊敦的女兒李玫琳訂婚。訂婚不久後,就結婚了。」

  「訂婚的時間不長。」

  「事實上,他們是靠特許證結的婚。」亨利不以為然地翻著筆記。「據說狄夫人的個性魯莽急躁。結婚不到兩個月,迪倫偉就死於非命,她謀殺親夫的流言開始甚囂塵上。」

  「迪倫偉想必是個令人失望的丈夫。」

  「事實上,在迪倫偉正好喪生之前,狄夫人的父親利瓦伊敦曾叫他的律師打聽宣告婚姻無效,或正式分居的可能性。」

  「宣告婚姻無效。」亞特把拆信刀往桌上一扔,猛地往前坐。「你確定嗎?」

  「就手頭有限的事實而言,確定。考慮到離婚的困難重重和費用昂貴,宣告婚姻無效雖然費時,但看來無疑是比較簡單的方法。」

  「卻會令迪倫偉臉上無光。可以作為宣告婚姻無效的理由畢竟不多。在這個案例裡,我猜可用的理由只有與迪倫偉不能人道有關。」

  「的確。」亨利再度清清喉嚨。

  亞特提醒自己亨利在遇到肌膚之親的事情時,就會變得有點老古板。「但即使有高明律師的協助,狄夫人也得花上好幾年才能證明丈夫不能人道。」

  「毫無疑問。幾乎整個上流社會都認為她沒有耐性經由法律程序來。」亨利停頓一下。「或是她發現父親負擔不起那個費用。」

  「所以她採取行動,以她自己的方式來結束婚姻,對不對?」

  「流言確實是那樣傳的。」

  昨夜親眼所見使亞特明白,她是個意誌異常堅決的女子。但她真的會因急於結束婚姻而不惜殺害丈夫嗎?

  「你說迪倫偉中彈是在屋子著火之前?」

  「驗屍報告是那樣寫的。」

  亞特起身走到窗前。「我必須告訴你,昨夜狄夫人展現出相當熟練的槍法。」

  「嗯,那恐怕不是淑女該有的技能。」

  亞特暗自微笑地望著窗外高牆圍繞的花園。亨利對女性舉止抱持十分傳統的觀念。「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狄夫人的父親是『梵薩學會』的創始會員,而且是師父級的人物。」

  「這我知道。」

  「他娶妻生女時歲數已大。據說妻子去世後,他對女兒溺愛有加,甚至教導她許多公認是年輕女子不宜的事。」

  「看來用槍就是其中之一。」

  「顯然如此。利瓦伊敦近年來離群索居,致力於他的死語研究。」

  「據我所知,他是著名的古梵薩文專家。」亞特說。「說下去。」

  「利瓦伊敦在大火後的第二天清晨去世。傳播醜聞的人聲稱,得知女兒發瘋殺夫使他震驚過度,心臟病發作身亡。」

  「原來如此。」

  亨利輕咳一聲。「身為辦事員,我覺得有必要指出,由於這一連串的家庭變故,狄夫人繼承了她父親和丈夫的所有遺產。」

  「天啊!亨利,」亞特轉身凝視他。「你不是想要暗示她謀財害命吧?」

  「當然不是。」亨利厭憎地抿緊嘴唇。「我不相信天下會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女兒,我只是在指出這些不幸事故的結果。」

  「謝謝你,亨利。你知道我仰仗你的精闢分析。」亞特回到書桌前靠在桌緣上。「談到顯而易見的事實,我無法不注意到另一個。」

  「什麼,先生?」

  「迪倫偉修習過梵薩術,殺他並不容易。」

  亨利眨了幾下眼睛。「我懂你的意思。很難相信一個弱女子能夠做到,對不對?」

  「普通的竊賊也是。」

  亨利煩惱地看他一眼。「沒錯。」

  「殺害迪倫偉的可能嫌犯有兩個:一個是他的妻子,另一個是身份不詳的盜賊。在兩人之中,我想我會賭他的妻子。」亞特慢吞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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