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羅薩,你的小女巫也可以得到自由,有人需要她作為醫生來服務,女人們的活計也總缺人手。但是,你要是惹麻煩,女巫,我就讓你再回到這牢裡安安生生地呆著。」
「姬熱拉不是惹麻煩的人,我的主人,她會很好的。」
「我不相信,」魯特加說著便朝外走。「幸好她只是個女人。她能有多大危害呢?」
第七章
校場位於石宮和東側的木棚之間,平常的日子裡只有出操演練的男人們和少數幾個為他們送水、扛靶的僕人到這裡來。今天阿頓幾乎所有的人都到這兒來了。他們水洩不通地擠在校場四周,等待著觀看一場不尋常的較量。姬熱拉站在人群的後面,使勁伸著脖子往裡看,但人太多了。所有的男人、女人、孩子都丟開了今天的工作來看老領主的兒子與國王的將軍之間的決鬥。農民們和農奴們像過節一樣從四周的村子裡趕來了。鐵匠鋪裡的火爐子冷了,織布機房裡的織機靜了,菜地裡的雜草今天也不用擔心女人們的鋤頭了。經魯特加領主的准許,所有日常的雜事也不用做了。只有廚房還在進行著每日都做的工作??甚至比平常更忙碌了。因為比武之後有一場盛大的燕會招待所有的到場者,作為對一個新時代開始的慶祝。
「但願今天最優秀的人能獲勝。」姬熱拉面前一個瘦瘦的農夫對他旁邊的人說道。
「最優秀的人當然是撒克森人。」另一個咕噥著說。
「對,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會贊同你的。魯特加雖然勇猛,但有點過了頭。愛爾坎加的兒子會從魯特加這裡找到機會的。他老爹也沒給他這樣的機會呀!最強壯的人今天得勝,理當如此。」別的幾個人也小聲贊同著。
魯特加心裡非常清楚他安排今天這個場面要幹什麼。姬熱拉現在明白了,男人們崇尚力量高於其它一切。如果今天羅薩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魯特加屈服了,那麼這個愛爾坎加的兒子將再也不能對魯特加的統治形成威脅。
「姬熱拉姑娘!」崗塔爾喘著氣出現在她的旁邊。
「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他把一個結實的木箱子放在她腳旁。「看,你可以站在這上面從人們頭頂上看他們比武。」
「噢,崗塔爾!太感謝你了。」
一個響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較場,宣佈了決鬥的開始。決鬥雙方都使用斯巴查??長劍。除了武士的榮譽,比武雙方不受任何規則限制。勝利者將擁有一切。被征服者只有乞求上帝的慈悲。
人群的吶喊聲山搖地動,幾乎把姬熱拉從那隻小箱子上震了下來。她一隻手扶著德拉達在削瘦的肩膀,踮起腳尖看著她的哥哥充滿信心地大步走進場中,來到魯特加近前。姬熱拉明白,羅薩其實並不像他看起來那麼自信。她哥哥是個出色的劍客,但他自已說過,魯特加打起仗來像個地獄魔王。他甚至樣子長行也像個魔王,姬熱拉心裡想著。魯特加比羅薩高出半隻手的高度,肩膀看起來也比羅薩寬??也許他鎧甲下面塞著東西。羅薩也穿著鎧甲,姬熱拉注意到他的側肋處鼓出一點來。那是他用厚厚的繃帶纏著自己剛剛癒合的舊傷。
羅薩戴上頭盔,並向對手致意。魯特加同樣還禮,頭盔飾帶不時地與頭上的繃帶粘在一起。男人們啊!姬熱拉很不屑地想道。這兩個傻瓜都是用了繃帶才裡住了自己的傷口,現在又都狂熱地想把對方的傷口重新撕開。真不理解,上帝為什麼要讓男人來統治這個世界。
「怎麼樣了?」德拉達焦急地問。
「剛剛開始。」姬熱拉告訴她。「他們像兩隻貓似地轉圈子,互相試探對方。」
她不想看下去但又無法將視線移開。人們屏住呼吸,等待著流血的場面。
「怎麼樣了,姑娘,告訴我。」
「現在還沒什麼可說的。噢,開始了。」她的手指緊緊地掐進德拉達的肉裡。「羅薩攻擊很勇敢。他出劍很漂亮,魯特加揮劍擋開了。羅薩低手出一劍。」她呼吸很急促,「魯特加一跳躲開了??他穿這麼厚的鎧甲居然還能跳起來?」
姬熱拉將決鬥的進程講解給那盲眼的老婦聽,也講給崗塔爾聽,因為這孩子還沒有姬熱拉高,站在那裡只看得見人們的後背。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能夠平靜,儘管場上劍光飛舞,四周的人們助威聲,嘲笑聲此起彼伏。但隨著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她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羅薩雖然發起了一次又一次勇敢的進攻,可是他劍鋒所致,總被魯特加輕鬆地擋開。姬熱拉看得出來,魯特加的確是一個打仗的高手。起初那法蘭克人似乎是佔下風,因為羅薩不停地朝他亂砍,在羅薩的進攻之下魯特加像是退卻了。但羅薩的劍鋒連他的鎧甲都沒挨近過。羅薩很強壯,也訓練有素,可魯特加就像賽爾沃在咬死一隻兔子之前先跟它玩玩一樣在跟他玩著。
正如姬熱拉所擔心的,過了一會兒,魯特加,對自己的敵人下手了,像賽爾沃一樣。羅薩一次又一次地被逼後退。人群裡歡呼雷動。他們只為最強壯的人歡呼,不管是誰。姬熱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也不再給德拉達講解了。他祈禱羅薩不要殺昏了頭,幻想自己會最終取勝。她更熱切地祈禱魯特加在羅薩流出第一滴血之後接受投降。男人殺紅了眼時可能會忘記自己在冷靜的時候許下的諾言。
姬熱拉一面不停地祈禱著,驚恐地喘著氣,眼光卻沒有離開魯特加片刻。假如戰爭真能夠具有詩意的話,無疑他就是一首詩。每一個進擊、側步、後退,都像是在做著致使的足蹈。一柄長劍在手中被舞得上下翻動,輕鬆自如。
德拉達耐不住地拉一拉姬熱拉的衣袖,「怎麼樣了,姑娘?這些人聲音這麼大,在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