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兒也不去!」姬熱拉大聲說道。「魯特加也許是生氣了,但他不會用鞭子抽我的,也不會把我吊死,他沒有這麼野蠻,他也知道自己得病是罪有應得。」
「你用不著這麼上火!」
弗裡德琳氣沖沖地哼了一聲。拿起托盤走了姬熱拉又是一個人呆在屋裡了,黃昏暗下去,變成了黑夜。從窗戶看出去,要塞裡安靜下來,人們各自回自己的住所了。狗圈裡的一隻獵狗對著圓圓的月亮叫著。它略顯孤獨的叫聲引來了一片狗叫聲相互應和著。姬熱拉從窗口能夠看得見馬房時閃爍的闇弱的燈光,最後,當夜深下去時,這燈光熄滅了。
姬熱拉心裡一陣緊張告訴她魯特加要來了,果真隨之就響起了魯特加的腳步聲。門閂打開了,門鎖鏈「吱」的一響,門被推開了。姬熱拉從窗邊轉過身。他的臉色已不再是蠟黃的,腳步也不再搖晃。他穩健而輕快地走進屋裡,現在他又健壯而挺直地站立著了??強壯,剛毅,石頭一般地堅定。
他把手裡提的燈放在桌上,很滿足似笑非笑打量著她。
「你到底還是沒變只烏鴉從窗口飛出去。」
「我若真要變隻鳥,也不會變烏鴉。」她說。
「是啊,一隻夜鶯也許更適合你,關在籠子裡,等著討我的喜歡。」他繞著她轉了幾圈,像是一隻準備捕獵的野獸。姬熱拉挺直了腰桿,緊咬著牙關,拒不後退。「你到現在也該明白了,我無意討任何男人的喜歡。」
「我該讓你挨鞭子,」他說道,依舊踱著步子,「你要是個男人,我會毫不猶豫地抽你的。」
「我要是個男人,就不會被逼到用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了。」
「不管是照上帝的法律,還是人間的法律,我都是你的主人。在我面前你無法防備,姬熱拉,你身體裡的某些部份也不想防備我。」
「不是這樣!」
他笑了:「那麼在你的藥效發作之前是恐懼和憎恨使你那麼熱情地跟我合作了?你像花朵對著陽光張開了花瓣一樣對我張開了你的身體,難道這就是你的自我保護嗎?」
「我沒有!」
「你很善於忘記使自己難堪的事情。」
姬熱拉禁不住臉上發燙,血流上湧,在他面前好像是透明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衝她伸出一隻手,「來呀!姬熱拉。」
這一次她心裡湊足了反抗的力量,一巴掌把那隻手打到一邊去了。
他的微笑變得急切了。「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就赤身裸體在森林裡跑,那挺適合你,你的性子很野。現在你得馴服一點了,女人。」
「不是我。」
「噢,是你!現在不要讓我再追著你跑了。」
「滾你的,法蘭克人!」她期望他聽了這話會生氣,但他卻笑了,並且有一隻眼睛眨了一下。「蠢豬,你就會這樣嗎?」她感到陣陣暈眩,她看見魯特加的眼裡閃著光,像是在做答覆。魯特加又伸出手來,她逃到了一邊,再次躲開。她似乎以為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這種捉和躲只是在玩遊戲。
「姬熱拉,你像水一樣從我指頭縫裡流走了,但水也能被抓住的。」
「呸!你慢得像頭牛,難怪『黑熊』不費力氣就把你摔倒了。」
「『黑熊』可不是像這這樣誘人的獵物。」魯特加笑著說。
他試著要把她按倒在床上,她讓自己倒下了,抬起右膝,圈成一團,側身躺著。
「真聰明。」魯特加說道。
姬熱拉笑了。
「但還是不夠聰明。」
他繞著床來回閃動著。她朝床墊挪動著,還想使用剛纔的戰術,可這一次沒等她的腿蜷起來,他已經壓在她的身上了。
她的笑聲打住了,這已經不再是遊戲了。
「你還是被我逮住了,姑娘。」他說道,臉很近地挨著她的臉,他堅硬、龐大的身體壓得她動彈不得。他的嘴朝她伸過來。他吮著她的唇了,舌頭不住地伸進了她的嘴裡,她在他的體熱當中有片刻迷失了自己。當他放開她時,她不得不拚命提醒自己不能如此放縱。
「讓我起來。」她要求著,但語氣不夠堅決。
「不,我喜歡你這樣呆著。」
「你不會強暴我的。」她有些自信地宣稱道。「我知道你是怎樣判案的,你不會違反自己訂下的法律。」
「我用不著強暴你。」他放開她,她掙扎著要從他們剛剛在床墊上壓出的大坑裡爬出來,他則令人深感不安地微笑著看她。她爬到床邊時,他又輕輕地將她推了回去。他的手壓在她的雙肩上,使她不能動彈。「這是最令你煩惱的,對不對?你的人民會看到他們的舊神所垂愛的人被一個法蘭克人的魅力所傾倒,自動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我沒看出什麼魅力!」她嘲弄著。
第十二章
清晨的陽光穿過半開的百葉窗,明亮地照在姬熱拉的臉上。她驚動了一下,喃喃幾聲,又更深學會縮在床裡了。有點不對勁,但她昏昏沉沉地又說不出哪不對勁。過了一會她才反京戲過來,原來她的手在身旁摸索著,卻什麼也碰不著。床上魯特加躺過的地方,已經涼了,只有床單皺巴巴地在那裡。
有關魯特加的記憶從生動的細節潮水般湧了回來。姬熱拉用胳膊蓋住眼睛,輕聲呻吟著。一陣悔恨使她覺得兩頰發燙。她非但沒有成為殉道的烈士,反倒成了一個蕩婦。那法蘭克人根本不用強迫她,她自己求著人家佔有了她。她記得,最後是她乞求著他。她非但沒有為貞潔而戰鬥,反而主動獻出了不止是肉體的自己。她等待著羞恥的洪水把她淹沒,她仍用自己的胳膊遮住眼睛,好像這樣就能使她像躲開陽光一樣躲開責罵。舊神們會在她的良心上發洩怒火的。她緊張地等待著這種責難的到來。可是它們沒有到來,她小心地挪開胳膊,睜開眼睛,她本應對自己的罪行很嚴厲的,可是她卻奇怪地感到非常自在。她覺得很溫暖,很和平,在內心深處模模糊糊地感到一種滿足。這滿足感將整個世界變得柔軟而明亮。魯特加不是敵人,她剛剛覺醒的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並且,他也像她一樣地向對方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