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愚蠢的是,她不只渴望魯特加的激情了。她現在想得到他的心,雖然這看起來不大可能的。
隨著季節的變換,阿頓各種害病的人們又快把姬熱拉草藥用光了。魯特加親自護送她到森林裡採集新藥。自上次她出外採藥以來,他把她交給任何人心中都已不能踏實了,姬熱拉這麼想著。不管他同她一塊去採藥是出於什麼原因,她很樂意他陪同。有他在身邊,她不用擔心阿爾漢出現,把她又抓去為那些造反者服務。雖然相信魯特加一人就能戰勝一群劫掠者是很愚蠢的,但姬熱拉仍是這麼相信著。她親眼看見過他高超的戰術,她知道阿爾漢要是聰明的話最好別向他挑戰,不管他能帶上多少烏合之眾做幫手。
「你是怎麼學會用這些小花小草來治病的?」他們在一塊林間空地上停下來的時候,魯特加問她。「我看不出來這些花草之間有什麼不同。」
「我媽媽教我的,她是個很有名氣的郎中。」
「同時也是個女巫?」
「是的,人們有了傷病都找她,她有時給他們點藥,有時給他們念個咒,通常他們會感到好受多了,即使病沒全治好也是這樣。有時候,病人對精神安慰需要比治療要強烈,我媽媽就是給她們這個。」
「你也一樣。」魯特加笑了,她一邊采著草藥,魯特加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誰能把人的身心魂看透,誰就既能治病,也能殺人。你真幸運,能看出這一點。」
有一刻,真實的魯特加從領主魯特加的外表後面閃現了出來。作為一個醫生和一個女人,直覺使得姬熱拉要伸出手去撫摸他。但還沒等她伸出手來,那幽幽的真實便又在這外表的防護後隱退了。他的眼光移到了別處,目光銳利。
「那麼,你的巫術也是你媽媽教的了?」
「她曾想教我,」姬熱拉歎口氣說道,「你看得出來,我對巫術沒她那麼內行。我想使用她教我的那些巫術時,它們多數情況是不奏效??有時甚至適得其反。」
「我很清楚。」他哼著鼻子說。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眼睛裡閃著光,「我聽說你能看到未來,阿德琳達這麼說,普通人也這麼說。」
她沉默著,但是他直盯盯的眼光逼著她說話,他要個說法,根據姬熱拉的經驗,他想要什麼東西,不得到是不會滿足的。
「有時候,我是會看到些幻象。」她不否認。「可能那些東西不是我刻意想像出來的,這實際上是我的一種天賦。我媽媽偶爾也能這樣,但沒有我強烈。」
魯特加輕輕地微笑了,「這些幻象能成真嗎?」
「會的,」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在幻境中先與魯特加交歡的可怕的情景,當時她竭力告訴自己那只不過是個夢,但她知道那不是。有朝一日他們會在池塘裡做愛的,如同她幻境中看到的那樣,「會的。」她靜靜地重複道。「它們大多會成真的。」
他的笑容變得有些懷疑,「你的幻象說將來阿頓會怎麼樣?」
她低頭看自己插進泥土中的手,但看到的不是黑濕的泥土和雜亂的草叢,而是曾在她夢中出現過多次的血與火的場面。「我的幻象告訴我,戰爭並沒有結束。」
「在這世界上不會沒有戰爭,這你還不知道?」
「這我不想知道。」
他搖了搖頭,接著忽然僵住了,眼睛盯在她身後的一點上。他吃了一驚,轉過身去??一隻銀灰色的腦袋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褐色的眼睛裡閃著歡迎的光。
「賽爾沃!」她伸出手,邀請那隻狼到空地上來。魯特加把身後的弓取了下來,搭一根箭在弦上,姬熱拉發現了這情形,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擋在他與那隻狼之間。「別這樣!求你了!它不會傷害人的。」
魯特加岩石般堅定的灰眼睛沿著箭尖所指的方向,直直地看了姬熱拉一會兒,姬熱拉忽然想到不知有多少人在即將死亡時看到過這樣的目光。魯特加慢慢地放下了弓箭,賽爾沃也不顧忌弓箭了,踱著步走進了空地中,把腦袋塞到了姬熱拉的手下面。
「一個寵物?」魯特加有些不信地問。
「不全是。」她用手指梳著狼腦袋上的長毛,低頭沖那雙褐色的眼睛笑著。「一個朋友,我真沒想到它會在這兒。除了我,它見誰都怕羞。」
魯特加仔細看著那隻狼,賽爾沃蹲下來,舌頭在嘴巴外舔著,也同樣地看著魯特加。姬熱拉驚訝地發現,她這個特殊的朋友會對魯特加如此友好。賽爾沃好像知道了姬熱拉心裡的所想,在她手上迅速地舔了下,告訴姬熱拉她仍然是它的朋友。
「你有非常奇怪的夥伴,小女巫。」
「有時候是,」她頑皮地笑了,魯特加也被引得微笑起來。
「我以前見過你這個朋友,在傍晚原時候,它藏在要塞的周圍的森林邊上,它的行為在一隻野獸來說很奇怪。我當時想它是中了你的巫術瘋了。但願你沒有馴養野獸的習慣。」他用眼睛盯著她。
「大多數野獸都不願被馴養,我的主人。」
他不屑地哼一聲,「對絕大多數野獸來說,馴養意味著死亡。你最好讓你這身漂亮的皮毛離阿頓遠一點,漂亮野獸,不然城牆裡面的人會用箭把你射穿的。」
賽爾沃以狼的方式對他微笑一下,魯特加在內心深處被逗笑了。他們之間的這種交流,使姬熱拉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暖意。
「女巫姑娘,你那些葉子草根采夠了嗎?」
「夠了,」她說道,聲音很有點感激。
「祝你好運!」魯特加對那隻狼說道。他們站起身來,賽爾沃離開了。
「除了我,賽爾沃從來沒有對任何人這麼馴服過。」
魯特加咧嘴一笑,「這不用奇怪,你以前總管我叫野獸。」
「對。也許它找到了一個野獸兄弟。」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