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雅特麗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上帝可能不想讓我成為一個世俗之人的妻子,可是國王要我作別人的妻子,而且是一個非常世俗的人,一個散發著世俗權力和暴力臭氣的人。」
「碧雅特麗絲,魯特加是個好人。他兩次在可以殺死我的時候饒恕了我。阿頓的人民正在學會信任和尊敬他,你也會的,親愛的。」
碧雅特麗絲默默地低下頭,「我會照上帝和國王的要求去做的。」她抬眼看著羅薩的眼睛,「我不會強求你,表哥。可我要讓你知道如果我必須在這世界上結婚的話,我寧願嫁給你而不是魯特加。如果我能學會快樂地和一個男人一起生活,這個人就是你。」
羅薩在她的眉間留下聖潔的一吻,然後他們一起享受著夜色給他們的靈魂帶來的安寧。
阿德琳達在阿頓的大廳裡指揮著大掃除,她像一把僵直的黑掃帚,到處尋找著塵埃、煤煙和垃圾。「阿特露達,你說這壁爐乾淨了?根本沒有乾淨,你這個懶婆娘,快把它弄乾淨!找個人來幫你把這些髒兮兮的廢物運走。」
「這兒剛清理過,女主人。」
「這裡明明散發著臭氣,把它們給我弄走!」
「是,女主人。」
「吉蘭!把這些狗趕到窩裡去,你想讓參加婚禮的客人覺得我們和這群吵鬧不休、渾身發臭的畜牲成天生活在一起嗎?」
「可我們是這樣的呀。」
「客人在這兒的時候不許這樣,把它們趕出去!」
早些時候阿德琳達巡視了臥室和廚房,讓愛蒙特露達和每一個家庭主婦都頭痛不已。參加婚禮的客人今天下午就要到了??有的已經到了,到明天晚上他們都要到齊。看來傲慢的魯特加是國王最寵幸的人之一,東至阿姆貝格,南至布萊門和維爾登,只要路程在兩天以內的伯爵和諸侯都來捧場,出席魯特加的盛大婚禮。國王自己自然忙於宮廷鬥爭和對外戰爭,但他指定了阿奎坦的一個主教和胡林吉亞一個寵幸的伯爵作為他的代表??代表王室出席婚禮,同時確保魯特加得到的財富歸於國王名下。
阿德琳達恨不能用掃帚把這些人打發回到他們該死的國王那兒去。
「崗塔爾!」
「什麼事,女主人?」
「告訴你奶奶讓更多的女人到大廳裡來,織機可以停一天,這兒有活兒要幹。」
「是,女主人。」
崗塔爾跑去叫人的時候,阿德琳達瞥見碧雅特麗絲站在樓梯頂端的平台上,當她們四目相對時,那膽小的女孩哆嗦著嘴唇逃回她的房間。阿德琳達鼻子哼了一聲。碧雅特麗絲的血管裡流著她的血,可這女孩的骨頭還沒一條毛毛蟲硬。碧雅特麗絲必須知道她的婚姻將會鞏固魯特加在這塊土地上的地位,這裡曾是撒克森人最驕傲的保留地。她應該拒絕這樁婚事,告訴那法蘭克國王他應該在基督教的地獄裡燒死。阿德琳達曾經抱有這樣的希望,尤其當她看到碧雅特麗絲來到阿頓後魯特加繼續狂熱地追求姬熱拉時。可是這個沒腦子的傻瓜眼睛還看不到鼻頭那麼遠,她看不到這場婚姻給她帶來的恥辱。還有姬熱拉??又是一個傻瓜,她本該在碧雅特麗絲面前招搖過市地和魯特加打得火熱,可她卻偏偏趕走了那法蘭克人。姬熱拉當然知道,要是碧雅特麗絲不被送回修道院,撒克森人的事業就完了。
大廳的門「砰」地開了,魯特加大步走進來,看上去像一團暴風雨前的烏雲。僕人們不安地抬眼看了看他,趕緊低頭做自己的事。從斯特林回來之後,他的脾氣更壞了。他似乎和碧雅特麗絲沒有什麼共同語言,而只要他一出現,姬熱拉就躲一節。似乎他還沒有出現,姬熱拉就知道他要來,趕緊跑到另外一個地方。
「阿德琳達。」魯特加和她打招呼。
「主人。」
「主教大人來了嗎?」
「他已經捎信說明天到,主人。」
魯特加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對於一個馬上要得到一個美麗的妻子和政治地位得到加強的人來說,他似乎顯得並不快樂。
「你看見姬熱拉了嗎?」
阿德琳達揚起細細的黑黑的眉毛:「我想她是到樹林裡去了,到那個被叫做仙池的水塘去了。」
「她走的時候沒帶衛兵?」
阿德琳達的嘴角閃現一絲笑意:「我想是的。」
「你沒阻止她?」
「你沒必要發火,主人。」實際上是阿德琳達讓姬熱拉到那池塘去的。她知道魯特加會問姬熱拉去哪了??就像他每天做的那樣,她希望他去找姬熱拉,他們重燃慾火符合她的願望。「我沒聽清,魯特加。我好像覺得姬熱拉有去她喜歡的任何地方的自由。」
「可沒讓她一個人跑到森林裡去。這個沒腦子的傻瓜!基督啊,上帝創造女人的時候為什麼沒給她們腦子呢?」
當那法蘭克人怒氣沖沖地走出大廳時,阿德琳達面無表情,可她心裡卻重又升騰起希望。男人發怒時刻有多強的慾望!姬熱拉怎能抗拒?她希望她的一個孫女能拯救撒克森人的事業。
第十八章
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可是在森林裡,整個世界卻是顯得潮濕、陰暗,到處散發著濕木頭和腐爛植物的刺鼻氣味。魯特加騎著馬,越往深處走,森林越厚密,裸露的樹杈和帶刺的枝條扭纏在一起,形成了幾乎不可超越的障礙。終於他下了馬,把多塞亞拴在一棵樹上,就像他幾個月前第一次騎到這裡尋找愛得加和挪克爾所做的那樣。在這裡他不實習生郵姬熱拉,那個無理的、不服管束的、愛找麻煩的、不可抗拒的姬熱拉。
魯特加在灌木叢中艱難的前行,每走一步,他的脾氣就變壞一分。那個壞心眼的小女巫傷害了他這個不顧一切的傻瓜。她也許能讓森林裡的動物拜服在她腳步下,但阿爾漢完全是另外一種人。魯特加不須考慮反叛者會怎樣對待姬熱拉,因為他們一定把她當成了叛徒。她也許天真地想像他們不會傷害她,可她對男人們心底的天性還是有點兒瞭解的。姬熱拉認為魯特加是頭野獸,但她會明白與阿爾漢相比他是只綿羊,至少在某些方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