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讓她過敏,那還進來花店幹麼?沒事找碴。
說價錢太貴,更是睜眼說瞎話,她們老字號的「拈花惹草」憑的就是童叟無欺,居然敢譭謗她們開黑店!
早知道會遇上這種「拗客」,她寧願乖乖待在樓上準備模擬考,把店關了省事,真是自找罪受。
佟鳶尾十分不屑地看著眼前的中年女人,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高度,有點發福的身材套在一件繡著牡丹花的棗紅色旗袍裡,抹滿白粉的臉混著她因肥胖而過剩的油漬,還頂著一頭染得烏漆抹黑的卷髮,噴!整齊得像是假的一樣。
這種女人,最難搞!
「還有,你說那一束五十元的玫瑰花,我向你保證不是被蟲蛀光光,就是你一拿回家就謝了啦!沒見過有人被坑了還這麼得意。」
女客人被鳶尾這樣一說,覺得很沒面子,也跟著大聲起來。「你這什麼態度啊?我可是客人耶!你要賺我的錢還得看我臉色,居然反過來和我拿喬!再怎麼說,我好歹也是長輩,你這樣不知敬老尊賢,真沒家教!」
佟鳶尾向來不是省油的燈,反正她也不想賺這死老太婆的錢,陪她耍耍嘴皮子也沒差,打發時間嘛!「『敬老尊賢』?我當然懂嘍!不過那也得要看對方值不值得我尊敬她啊!看你一點也不『閒』的樣子,條件不符合啊!還是你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那我可以考慮看看。」
「你這死沒家教妁小蹄子!」女客人被搶了一頓白,脹紅著臉罵道。「我替你的父母感到羞恥。」
「有你這種愛貪小便宜又愛找碴的母親,我才為你的小孩感到丟臉呢!」
「你!」女客人氣不過,抓起手機就要打電話。
「幹麼?找警察啊!」佟鳶尾有恃無恐地喊著。「別浪費手機錢了,出了巷子口就有一間派出所,你到那裡去還比較快。」
鳶尾這麼一講,女客人要打電話也不是,不打電話也不是,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她。「哼!」一哼聲,扭著她胖胖的頭走了,頭上的頭發動都沒動一下。
「慢走啊!記得別再來嘍!」鳶尾囂張地又補上兩句。
女客人氣沖沖的推開玻璃門,剛好與走進來的皇廉撞了個滿懷。「哎喲!要死啦!你娘是沒給你生眼睛啊!」
「抱歉,嚇著您了,有沒有受傷?」皇廉禮貌地詢問著。
「你咒我死啊!現在年輕人都不知道什麼叫做禮貌了嗎?」女客人潑辣的叫著,抬起頭想藉機訓誡一下皇廉,好消消方才被鳶尾搶白的悶氣,可是一見到皇廉,她反而愣了一下。
「太太,您不要緊吧?」皇廉看她不說話,以為真的撞傷她了,關心地問。
「喲!我說這世界還真是小啊!這不是我那不知流落何方的外甥嗎?」女客人換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尖酸地叫著。
皇廉被她這樣一喊,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驀地,寬闊的肩膀稍微抖了一下,卻很快的恢復平靜,對著女客人喊了聲。「大姨。」
這一聲,喊得店內的鳶尾及他身後的芙蕖都是一愣,兩人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皇廉剛剛喊這個女人「大姨」?是那些不認他的親戚之一?
這個拗客是William大哥的阿姨?哪這麼倒楣?
「不敢當、不敢當,我哪有這份福氣當你的阿姨啊!」女人說著,語氣中儘是挖苦。「這麼些年不見,我看你混得好好的嘛。孤兒院出來的人果真不一樣,就像是有億萬年壽命的蟑螂和陰溝裡的老鼠,到哪裡都可以生存!我說衛先生,你現在在哪裡高就啊?是哪一家夜總會?名字報一下,哪天我好吆喝幾個姊妹淘去捧捧你的場,好對她們介紹介紹當初誘拐我家小妹的野男人的野種哪!」
聽她這麼詆毀皇廉,芙蕖替他不值,也替他生氣!若不是她還有點修養,早就直接賞她兩巴掌了。正要替他討回公道,有人已經先發制人了。
「老太婆,撒野還要看地點哪!也不想想這是誰的地盤?」心直口快的鳶尾已經跑出櫃檯,插著腰對大阿姨「嗆聲」。
「鳶尾。」皇廉用眼神制止了鳶尾的衝動,他不願意再為這些閒人傷神,再怎麼說,她畢竟是長輩,他不能太過無禮。「大姨,很抱歉,您大概趕時間,我們不送了,再見。」說完,他牽了芙蕖退出門外,想讓大阿姨先離開。
大阿姨跟著走出「拈花惹草」,來到店門前的空地,卻一臉不想走的模樣。
「趕時間?怎麼會?」她尖聲喊道。「不趕、不趕哪!我這種『老人』哪有精力趕時間啊?我看是你們這些次等公民才會趕時間吧!我說外甥啊,你要趕去哪家賓館啊?你們這種專門誘拐良家婦女的人不是最有門路,最會搞這些把戲嗎?」她鄙夷地打量著芙蕖。「你自己說,這個小姐是你第幾個金主啊?小姐,聽我一句勸,別和這種野男人廝混了,小心什麼時候得了病都不知道。」
芙蕖從來就不知道怎麼會有人尖酸刻薄到這種地步,她實在忍無可忍。「這位太太,麻煩您口下留情,不要這樣傷害人。」
「喲!有人心疼了!」女人諷刺著。「衛先生,您運氣不錯嘛,這年頭還能找到像我小妹一樣肯為雜碎說話的人,真是你父母親保佑啊!我看——」女人還想說下去,卻被一個男人給打斷。
「媽,我不是叫你乖乖待在前面精品店等我嗎?跑到這個鳥店裡,害我找了老半天,浪費我寶貴的時間。」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士走近三人,不耐地說。
芙蕖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望著來人,他方纔的那一聲「媽」喊得她心驚肉跳。
這,這不會是真的吧?
他、她,還有他……眼神瞟過皇廉、女客人,和西裝男。
如果是真的,台灣未免也太小了!
糟糕,他若是認出她來,那不就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