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酒杯。「你學得很快,柏茱莉,」他幽默地說。「但將來不要鼓勵嘉琳,她在惡作劇方面不需要你的協助。」
看來她已有機會得到這份工作,並祈禱嘉琳手上的族譜會告訴她需要知道的事,茱莉啜口強烈的酒。雖然和愛丁堡發的酒不同,但很合她的口味。基於某種無法解釋的理由,她感到異常平靜和舒適,彷彿她正坐在馬家莊園的教室裡,而非在遠渡重洋的蘇格蘭古堡裡。
想起她在旅途中見到的人的姓氏,茱莉說:「這兒似乎每個人都姓孟。他們全是親戚嗎?你們有個大家庭嗎?」那個姓麥的壞蛋在哪兒?
「是大家族,」他更正道。「是的,我們甚至比柯麥隆和葛唐納更強大。」
「你怎能記得所有的人?」她屏住氣息,正確的回答會使她更接近目標一步。
他的表情變為溫柔。「我想你不知道關於保持家族記錄的重要,是嗎,柏茱莉?」
他為何不叫她茱莉了呢?渴望的想法在他又加一句時消失。「保持孟家的族譜是嘉琳的工作。」
成功在地血液中歡唱。如果她能找到這本族譜就好了,它當然會在附近。「你有你所有親人的記錄?真好。」
他走到餐具架,再為自己斟滿酒。她忍不住盯著他優雅的步履。他的半長褲緊裹著他的窄臀和腰,細緻的縫線襯出他結實的小腿,褲襠的雕刻扣子強調他的男子氣。
酒瓶清脆地碰到盤子,茱莉回過神智。她來蘇格蘭不是瞪著某個風流公爵,此行是有目的的。
她喝口酒。他再次坐下時,她問:「第一任的羅斯公爵也有一個像嘉琳這樣的人替他記錄族譜嗎?」
他將酒杯在手掌間滾動著,戒指碰到水晶杯發出清脆的響聲。「族譜?」他手動得更快了。「我以為你對扣子感興趣,柏小姐。雕刻的扣子是英格蘭國王的一個嗜好,你知道。」
她困窘得真想鑽進椅子底下。這人難道從不錯過任何事嗎?她猛然舉起杯子,酒差點灑出來。荏何標榜自己是蕞不幸的罪人一,而且對其殖民地人民進行壓迫的國王,一定會表現出奇怪的行徑。」
清脆聲響停止,公爵的眉猛然揚起。「老天!我認識了一個愛國的小姐。」他宣稱。
「你起而革命已有多久了,柏小姐?」
他眼中的嘲弄激起她的自衛。「跟你的家人保持族譜一樣久。」她將談話引向她想要的地方。
他對她舉起酒杯,這狡猾的敬酒,令她的心跳加速。
「嘉琳一定很忙,才追得上你的族人。」
「是的。」
茱莉瞪著酒杯,數著泡沫圈,記住每一口喝掉幾個。「族譜中口巴上寫些什麼,可以令她那麼忙?」
他聳聳肩。「生與死,婚約和吊刑。」
她假裝由杯中拿起一個髒東西,說:而如一個孟家的人和麥家的人結婚?」
「我們很小心地避免這類婚姻。」
難道孟家和麥家是仇人?噢,她沒想到情況這麼複雜。她抬頭看他,眨著眼睛問:「什麼?」
「不談族譜了,這話題不准再提。」
「就像你們的格子肩巾?」
他眸中閃著幽默。「懲罰是很可怕的。」
「噢?」
「是的。」他似乎很得意。「你若再提到那該死的族譜,我就要割掉你的舌頭,拿去餵狗。」
她開心地大笑。「你不會做這種事的,爵爺,你只是想嚇唬我。」一旦她得到這個工作,她會自己去找答案。「你的孩子幾歲?」
他似乎也輕鬆下來。「約六歲。」
第二章
「爸爸!」
裹著皮質半長褲的兩條腿輕快地跑著,金色辮子由額角處搖晃著,女孩蹦蹦跳跳進入房間,停在公爵面前。
他微笑地扯扯她的辮子。「嗨,小寶貝。」
她伸手抓住他比她粗的辮子,要求:「抱我,爸爸。」
他伸出雙臂,小女孩立即躍入他的懷抱中。他問上眼睛左右搖晃她,滿足地低語著。
茱莉看到這真情流露的一幕,心中充滿歡喜。公爵的表現令所謂「貴族忽視孩子」的說法成為證言。希望在她內心綻放,一個如此深愛孩子的人,一定會瞭解並支持她來蘇格蘭的理由。她應該告訴他嗎?
門口的人影吸引住她的眼光。她瞥視第二個年齡相同的女孩進入房間。原來,她們是雙胞胎,她想。多可愛。
穿著沾著麵粉灰的條紋工作衫,帶著得意的表情,黑髮女孩跳到公爵的椅臂上坐下。他溫柔地拭去她鼻上的麵粉灰,然後拉她坐到他腿上。她親一下他的臉頰,扭身掙脫,和他一樣顏色的眸子溜向茱莉。「她是誰?」
「我是柏茱莉。你是誰?」
小女孩放開摟住父親的手臂,轉身瞪著茱莉。她挺起肩,仰起下巴,使辮子搖搖晃晃。她能說話前,黑髮女孩已說:「她是雅妮,我是若婷。」
雅妮瞪她姊姊一眼,這表情是學公爵的蹙眉。
他由一個女兒看向另個女兒,說:「柏小姐由很遠的地方來見你們,可是我還沒決定是否要留下她。」
「如果你責罵她,她就會留下。」雅妮說。
若婷演戲似地歎口氣。「葛絲說我們不能喝蘋果酒,爸爸,」她透過空的門牙口齒不清地說。「我告訴她,如果她再不給我們喝,你會帶她去廚房的小房間責罵她。她說你可以帶你的責罵到奧克尼群島去,因為她沒有蘋果酒。」
茱莉知道得很清楚,那女僕渴望公爵的懲罰。
提到他和女僕的幽會,他的嘴角泛起微笑。「島絲有根尖利的舌頭,女孩們。我不要你們學她的壞習慣。」
「是的。」女孩一本正經地點頭。「所以你才一天責罵她兩次。」
「不錯。」
他顯然不知道顧忌。對這對雙胞胎女兒的愛似乎是他唯一值得讚賞的品德,可是這樣就能原諒他行為放蕩嗎?不,茱莉認為不行。
她的理智已經支離破碎,她的身體也全因長途旅行而勞累,她有些一不悅地說:「責罵,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