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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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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是基德堡伯爵、晚上是邊地勳爵的杜凱爾,一面上馬一面想起安妮女王將要派來的使者。

  「老天,」他詛咒道。「一定又是一個年老多病、腦袋和口袋一樣空無一物的老爺。」

  第一章

  「老天,」若蘭詛咒道。「他」定是一個年老多病的蘇格蘭人,頭上綁著辮子,嘴裡憤著酒氣。」

  她的同伴施艾琳大笑。「你是說你終於要告訴我,咱們此行的目的了?」

  若蘭壓抑怒氣。「我們要見一個不安分的頑固蘇格蘭人。」

  「我們只好祈禱他是明智的,若蘭。我實在痛恨那些小看你的毛躁男人。當你剝除一個固執男人的尊嚴時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

  「我也不樂意那樣。」若蘭輕揮韁繩,引導坐騎穿過哈迪恩之牆的一道裂縫。在她背後,行李馬車的輪子在重擔下發出嘎吱聲。她的雙胞胎書記官塞拉和塞凡,坐在行李和假髮盒子上頭,以他們的第二語言西班牙語在聊天。裝滿食物和水的馬車殿後,十二名騎兵守衛著滿載的車子;他們對於填飽肚子的興趣勝過執行任務。士兵駐紮的位置並不重要,因為自從離開倫敦之後,他們遇上的唯一危險是在靠近諾丁安的森林。

  一群飢餓的野狗潛入營地,若蘭的獵犬一頭名叫「福寶」的母狗,攻擊了入侵者。面對這頭嗥叫的保護者。它重八十磅、高及人的腰部那些不速之客像受驚的小狗般的逃入森林裡。

  現在「福寶」向前蹦跳,長耳朵下垂,黑鼻子嗅著地面。

  一但越過古牆,若蘭即凝目注視這片大地。

  蘇格蘭,她的家鄉。埋藏已久的記憶就像她在阿拉伯沙漠所見過的海市蜃樓那樣,閃爍不已的復活了。她不寒而慄。她再也不是安妮女王宮中的尊貴外交官,若蘭看見自己是一位飽受驚嚇的四歲稚子。浴在落日餘暉和秋涼之下的邊地起伏山坡,在她眼中成了一片天寒地凍,上面灑著她族人的血。

  「若蘭?」

  她轉身。艾琳臉上泛起知、心的微笑,淡藍的眼眸中流轉著同情的光芒。她策馬靠近,伸出一隻戴著手套的手。若蘭握住它。

  艾琳溫柔的握緊說道:「這裡沒有魔鬼,朋友。只有回憶,好的、壞的,全憑你自己決定如何看它。」

  若蘭歎息,憂鬱攫住她。二十年來,艾琳隨著情況需要,扮演母親、姊姊和姨母的安慰角色。她能以九種語言提出忠告,以十四種語言罵人。若蘭全都懂得。她們連袂的足跡遍及沙皇的奢華宮廷到波斯的異國風味王宮。個性謹慎且如母親般忠誠的艾琳,足以委託最細微的秘密。接到通知的一個小時之內,她能夠像女王本人的總管那樣敏捷的收拾家當越過千山萬水。

  「謝謝你。」若蘭最後握一下那只援手,然後在側坐的馬鞍上調整較舒服的姿勢。

  「好了,」艾琳說道。「告訴我為什麼女王陛下會派遣地麾下的明星外交官,來對付病弱而酒醉的蘇格蘭人?」

  「如果不是薛爵士出面,女王陛下八成要派我去地獄了。」

  艾琳以最和藹的聲音說道:「你不應該對她說,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若蘭咬牙切齒。「我沒有這樣說。」

  「噢,沒有?必定是謠言傳錯了。讓我猜一猜實情。陛下說你應該結婚了,而你做了一番粉飾托詞,但是白費力氣,因為女王太瞭解你了。她命令你。你生氣,於是八成是逃走了。」

  若蘭緊張起來。她的坐騎踱向旁邊。她一面拉起韁繩,一面考慮是否告訴艾琳關於她和女王爭吵的真相。幾年來若蘭一直要求安妮將謀害若蘭家人的高地人繩之以法,但安妮都拒絕。這次若蘭又要求,安妮氣得像要昏厥,但又振作起來,威脅要將若蘭嫁給管理波羅的海事務的大臣。

  基於對艾琳的忠實,若蘭說了部分實情。「我有絕對的權利質問她,所有為她效勞的男人都有。如果她企圖命令他們娶一個花癡,他們必定也振振有詞的反對。」

  「是的。但是大發脾氣的和她爭辯、甚至侮辱她,無論如何狡辯,都是不智的。」

  女王的差別待遇使若蘭憤恨不已。談判隊伍中的每一人都可以離開宮廷去處理私事,但若蘭除外。「我沒有主動去侮辱陛下,只是提醒她議和與聯姻的條約是我的專長,不是她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一方面要我像中流砥柱一樣的結束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一方面又要我像小媳婦般,感激涕零的對想要追求我的男人卑躬屈膝。」

  一抹憂傷的笑容使那位較年長的女人的臉上增添無限的優雅。「你有追求者嗎?」

  少女時代的綺麗夢閃耀又消逝。馬匹奔赴另一片起伏的山巒。若蘭一隻手撐著鞍頭。「看樣子似乎、水遠都不會有。」

  「這個沒話說。二十五歲是不適合追求了。」

  「哈!你自己四十八歲,當那個法國伯爵落馬吸引你的注意時,還不是像個處女似的裝模作樣。」

  一度為夏倫堡女公爵的施艾琳拂平她天鵝絨騎馬裝上的縐褶,以沙啞的嗓音說道:「傑維是一位有趣的朋友。我不需要提醒你他的兒子也……可以說是急於吸引你的注意。」

  「等到女王懷了第十八個孩子時我才相信這個。」

  「不害躁。你不該說這種話。」

  「我知道。但是那位騎士不要我,你這個狡猾的傢伙。他要的是條約的進一步資料。」

  「或許。」艾琳說道,她的口吻充滿不可置信。「但是如果你繼續嚮往那種既扶弱濟貧,又能征服你的白馬王子,你絕對找不到適合的丈夫的。」

  一群嗚叫的飛雁以V字形從頭上飛過,一對落單的雁鳥殿後。配偶,若蘭想。少女的夢想或許永遠不會實現,但她沒有意願去嫁一位不能被她敬重的男人。他必須能在棋盤上打敗她,但不能太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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