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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刺骨呼嘯的寒風迎面而至,但雷克毫不在意;他欣然迎接酷寒的侵蝕。他身旁那莊重的女人似乎渾然未覺他狂怒的情緒。她果然是安喬治的女兒。在那對豐滿的酥胸下,藏著一顆跟她父親一樣冷酷而狡黠的心。她可以盡情作裝無辜,扮演叛逆者的女兒,但改變不了結果。他們會結婚。雷克將犧牲他的單身貴族身份——只要能避免那會毀去他一生的羞恥,結婚只是一項小小的代價。

  如今他已見過巴斯城郵政的局長小姐,其餘的工作將易如反掌。

  然而與他對坐在狹小的馬車中,暈黃的燈籠映照著她嫣紅的臉頰,安茱莉看起來並不可怕或敗德。他聽說過她倔強自傲,她的親身父親曾警告說她暴躁易怒。這是計謀,雷克心想,是父女共謀的殘忍把戲。

  但是為什麼安喬治竟會忘了提她的美麗或聰慧?她那雙迷人的雙眸後有一副反應敏捷的頭腦,他打算毫不留情地探個究竟。在那襲蓬鬆絲衫下有一具美妙的胴體,他打算盡情享受。那頂款式時髦的假髮非但未減損她清純的肌膚之美,反而強化了她的五官。

  一撮撮飄逸的白色髦發,烘托出她赤褐色眉毛的誘人弧弓,和她睫毛濃密、眼角微翹的雙眸。他喜歡假髮的神秘感,喜歡猜測女人的真正髮色。不過對於她卻不必費事去猜。

  安茱莉的頭髮是紅色,他可以用他的皇家海軍軍職來打賭。但紅到什麼程度?是像他前任情婦艾黛的深蜜色?或是像他現任情婦凱若的火紅?若如此,他希望茱莉的脾氣跟她的髮色相配,因為他期待與安喬治狡詐的女兒熱辣辣地正面攤牌。

  想到他的敵人,雷克感到一股新的憤怒和厭惡湧至。他雙拳緊握,身子在絨面座椅上煩躁挪動。他的膝蓋拂過她的,畢梧的馬車容不下他倆較一般人修長的四肢。

  她猛烈地扭過頭來。「對不起。」她喃喃道,重新調整她厚重的織錦裙,目光避開他的。

  她好似有些難為情,抑或是他的想像?哼,他暗罵,他何必在乎她的心情如何?她是這個婚姻陷阱的核心分子,而既然他沒有退路,不如善用現況。他要從她身上得到子嗣,把她安頓在他的鄉間領地上,然後回到海上,讓她為她的計謀付出代價。他不必喜歡她。

  略覺滿意了,他清清喉嚨。「在我們討論婚期之前,茱莉小姐,你有什麼話要問嗎?

  當然,你會立即辭去郵政局長之職的。」

  她茫然地看看他,令他以為她沒聽到。終於,她說:「看來,你和家父未曾顧及我的感覺便達成了協議。這樣的計謀以前也發生過,不過我必須承認頗好奇。我一直想,你們怎會形成這樣的協議?」

  他無意坦誠回答。

  「我猜想你曾赴法國,是在那兒落入家父的陷阱。」

  她真是伶牙俐齒。他以對剛出道的水手的口吻說:「目前為止,你的牌打得太好了。

  別破壞了它,但請你不要侮辱我的智能。」

  大出他意料地,她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不是那種矯揉作做的咯咯巧笑,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似乎真的覺得好笑。「你露出底牌了,雷克爵爺。我就知道你會。」

  他呆了。他哪做錯了?他說了什麼洩出底細?

  「若非受制於家父,你怎麼可能想要娶一個你認為既侮辱了你又愚昧不堪的女人?」

  雷克歎了一口氣,她只是概括而言。他一面提醒自己要謹慎措辭,一面說:「心急的新郎可以原諒新娘的許多缺點。」

  她正視他的眼睛。「我跟這次荒唐的婚約毫無關係。」

  她的坦誠令他印象深刻。「你指望區區一句話就能改變一切?」他說。

  「我希望會,因為你無法強迫我。」

  「我能。」

  「他把你勾得牢牢的,」她說,口氣透著一絲悲哀。「你一定很難堪。」

  難堪?老天!他當著英格蘭王儲的面極盡羞辱她,她為什麼還同情他?

  「哦,不必再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她甩甩頭。

  「好極了,」她終於肯辦正事了。「我們必須談妥一切安排。」

  「也許,」她毫不掩飾厭惡地說。「等我比較瞭解你之後。」

  「放心,」他十分得意地表示。「那一夜很快就來臨。」

  「你休想得到我。」

  他瞪著她豐滿的雙唇。「我會得到你每一英吋的甘美。」

  她眼中閃動著抗逆。在自尊亟需填充之下他決定她的頭髮一定是火紅的。

  靠回椅背上,他聆聽著車輪滾動,風聲呼號。巴斯城或許以「文明世界的樂園」著稱,但這惡名昭彰的城市對他毫無誘惑力。他喜歡的是腳踏甲板,風吹著背脊。莊重地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只配滿足出海太久的水手的肉慾。他會讓她得到他恣狂的性愛。

  「你的航程愉快嗎?」

  她的聲音驚醒了他。他絕沒料到,更不想要客套寒暄。他說:「冬天的英吉利海峽能有多愉快,我就多愉快。」

  「那麼,也許,」她尊嚴地微昂起下巴。「你該等到春天再來的。」

  「哦,可是令尊一天也不肯延宕。」

  她下唇垂落,給她的面龐帶來一抹柔弱的氣質。「那,他會來嗎?」她小聲問。

  雷克不由自主地軟化了。小姑娘想要她的父親,他們真是絕配。「他並未確切說明。」

  她點點頭,明顯地吞嚥了一下。「我也沒敢奢望他會說。他是否說服你辭去職務,雷克爵爺?」

  她的眼中真有淚水嗎?「我不打算辭職。」

  「好極了,」她吐氣道。「我也不打算。」

  疑惑鑽入雷克腦中。如果外表可以信賴,那麼茱莉並未參與這項計謀。即使如此,並無差別。「但那是免不了的,你知道。」

  她彷彿不懂他的語意問:「你的船仍在英格蘭?」

  「是的,我們停泊在布里斯托。」

  「我們?」

  她狡猾的詢問淹沒了他方纔興趣的同情。「馬嘉生和我的僕人與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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