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從小就膽子大,否則恐怕被他這麼一嚇,說不定她又得回地府報到。
阿好走向宮仲輝的右邊,打算在他的右邊落坐,誰知道宮仲輝不知道哪條筋不對,在她快走近時,他的身形卻快速的移位,移換到她預計坐下的鼓凳坐下。
阿好瞪著宮仲輝的後腦勺,嘴裡含糊的咕噥著。
「不清不楚的在念什麼!還不快來坐下!」宮仲輝耳裡聽著阿好的埋怨,臉孔不自覺的放鬆線條。
他的新夫人或許膽小,但罵人的詞彙可新奇,什麼翹鬍子的山羊、扭脾氣的驢子,也真虧她想得出來!
阿好如宮仲輝願的在他的左邊坐下,宮仲輝端起眼前的酒杯,也不轉頭,只是斜睨阿好一下。「喝下這杯酒,今日事就算終了。」他可沒興致去碰一個見到他的臉就尖叫不已的女人!
她剛才的態度就算了,反正自己這張臉連大男人見了也怕,洞房的事也可以省了!
但他可以算了,阿好可沒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你娘沒教過你,跟人說話看著對方是最基本的禮貌嗎?」
從他掀了她的頭蓋,就沒正眼瞧過她。不是背對著她,便是無禮的斜眼瞄她,兩人往後還得相處一輩子,她多少都得糾正一下他的壞習性,畢竟這是她嫁他的目的之一。
宮仲輝動了一下身體,卻仍是以左半邊臉面對她,「要我轉頭?你剛才嚇的還不夠嗎?」
阿好不懂的皺起眉頭。「怕?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看到你整張臉,會變成青蛙?
」
不怕?他的妻子忘性真是恁般的大,剛才才嚇得大叫,此刻又口口聲聲說不怕!
「快呀!你轉頭啊!我看不是我怕,其實是你在怕我吧!」見宮仲輝遲遲不動,阿好不耐煩的催促道。
宮仲輝聞言挑眉。她還懂得激將法!
也罷!反正夫妻一輩子,不可能永遠不見面,他就看看她的膽子有多大!
宮仲輝緩緩的轉過臉,終於整張臉面對著阿好。
阿好乍看宮仲輝的臉,驚愕的瞪大了眼,訝然的抽一口氣,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抽氣聲在新房中纏繞著,對於自己新娶的娘子對自己的面貌是如此驚懼,宮仲輝心火一起,憤怒的砸了手中的酒杯,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新房。
☆☆☆
阿好在婢女的喚聲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下一刻即驚慌的彈起身。不是婢女的叫喚聲太過吵嘈,而是頭頂奶娘尖銳瞪視的眼神太教人害怕。
奶娘鼻孔噴了一氣。「教過你多少次,好人家的閨女從不深睡,結果你卻睡得像頭豬似的,連丫鬟都叫不醒,傳了出去,人家還道我們古家禮規隨便呢!」
阿好低著頭,像個做錯事,挨夫子訓的學生。昨晚是她還魂後最好睡的一晚,自從宮仲輝莫名其妙的衝出去後,就沒人來吵她,誰知道這一睡,又睡出了奶娘的訓斥。
她是不在意奶娘嚴苛的責詞,但是她不能不顧慮湘君姑娘的名譽!她不能借了湘君姑娘的身,還壞了她的名聲。
「奶娘,我知道錯了。」
奶娘鼻孔又連連噴了幾聲,似乎不滿意她的認錯。「姑爺呢?」
其實宮仲輝昨晚在書房過夜的事,不到天光就傳遍了整個宮府,奶娘這一問,只是想聽湘君親口證實。
「姑爺?噢!奶娘您是問宮仲輝啊?他昨晚莫名其妙的發了一頓脾氣,出去後就沒再回來了。」所以她才會這麼好睡!
阿好沒想過隱瞞的直直回答。對於成親洞房之事,她一直是無知的,她娘過世得早,村裡的大嬸嫂子見沒人到她家提親,也就沒急著跟她解釋。所以對於宮仲輝在成親的頭一天就沒睡在新房,她心裡雖然覺得有些不安,但也沒有想太多。
新郎在洞房之夜就拋下新娘子而去,這對古家是多麼大的羞辱!奶娘卻反常的笑了起來,希罕的放柔了表情。
「男人都是髒臭的野獸,沒了他們,我們女人的日子反倒好過。」
奶娘怕阿好還惦記著宮仲輝,放軟聲調勸解。「穿上衣服,該用早膳了。」
對於奶娘反常的態度,阿好沒心思去深究,反正只要奶娘別再用古家的門風來壓她,她的日子就很好過了。
阿好喜滋滋的坐下來,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借屍還魂最大的好處,就是她永遠都不必餓肚子!在古家的那兩天如此,嫁到宮家,看圓桌上的菜色和菜量,想必也不差。
丫鬟替她添來一碗白稀飯,在古家,她就已經知道丫鬟只能站在旁邊,不能跟她一道吃。
雖然在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吃飯有點奇怪,不過拗不過她的盛情邀請,丫鬟也跟她老實招認,一旦吃剩的,就歸她們吃喝,所以阿好才不再擔心她們會餓肚子。
阿好正待下箸,外邊卻有人敲門。奶娘不過輕抬眼皮,立刻有丫鬟自動去開門。
進來的是一大一小的兩個女孩子,大的和阿好同年齡,小的不過十來歲。
小女孩怯生生的躲在大女孩的身後,在大女孩不斷的催促下,才敢站出來,對著阿好跪地就拜。「靜香見過夫人。」
一見到瘦弱的小女孩,阿好的保護欲又源源不絕的湧出來,連忙將小女孩拉起來,一起坐到桌邊。「靜香,你做啥看到我就跪?」
靜香看看她,又回頭望向大女孩,見大女孩點頭示意,才低著聲音說道:「靜香是來拜見新娘的。」
阿好還是滿臉的疑問,有個丫鬟好心的開口解了她的疑惑,「靜香小姐是老爺的孩子,小姐您算是她的二娘。」
阿好一聽,氣炸的叫道:「什麼!那男的已經有娶妻了!」居然想一隻腳穿多雙鞋!
多嘴的丫鬟一迎上奶娘銳利的眼神,立刻知錯的閉上嘴。
「那女人早死了!否則老爺才不可能讓小姐嫁過來做二房!」奶娘言詞刻薄的罵道。
靜香和大女孩臉色青紅乍白,終是忍下這口氣。
阿好沒注意奶娘的苛刻,只想起湘君姑娘在地府曾提到,她未來的夫婿脾氣暴躁,活生生的打死自己的妻子;想來該是靜香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