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點頭。「好吧!既然你親口應允,那本王就如你所求。鬼役張三聽令!」
「張三聽令!」張三站出鬼群,躬身聽令。
「張三,你速速聽令,將亡魂李心好的魂魄,再送回古湘君的軀殼內,不得有誤!
」
「是!」
張三帶著阿好出了森羅殿,幾眨眼,他又轉回大殿。
「張三,你為何去而復返?」
張三跪下,「閻王明查,李心好一心純善,所秉所行,皆為善行善念,此番回陽接續陽壽,勢必終身無子嗣、無人送終;張三斗膽,以李心好此番心腸,卻落得如此下場,不免教人欷吁!」
閻王摸著八字須想了一下,揮揮手,「此事本王自有計較,你快帶李心好回魂,否則誤了時辰,反而不美!」
「是!」張三磕了頭,轉身出了森羅殿。
閻王沉吟無語的望著大殿門口,文判官沉不住氣的站出來,「閻王,此事萬萬不可!一般亡魂,因果輪迴早已三生注定,生入何家、為何人之子,生死薄上早有註明,地府已為李心好破了幾條天律,若再賜她子嗣,亂了輪迴,驚動了玉皇大帝,我們難逃罪責啊!
閻王神色有異的盯著文判官,「一般亡魂如此,但地府中的鬼差呢?」
「閻王,您的意思是……」
「文判官,此事追究起來,起因應歸咎於你及張三和李四的錯失,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判定由你們三人入輪迴道,投胎為李心好之子,以抵償你們此次錯失的罪責。退堂!」閻王一怕驚堂木,趕在文判官有異議前,收駕走人!
☆☆☆
「老爺,夫人已經往生了,您就放下她,讓夫人安心的走吧!」
「你騙人!君姨明明還有熱氣,她怎會往生了!你騙人!嗚……」靜香跪在床前,握著阿好的手,痛哭得聲啞淚干,仍不讓翠蓮勸離。
而宮仲輝則是抱著阿好,癡傻的不言不語。
范叔期待的看向許大夫,許大夫只是連連搖頭歎息。
出事到現在,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了,除非神降奇跡,否則是大羅金丹也難救。宮夫人此次中的毒,毒性劇烈,老婦只啜一小許,便五臟六腑俱腐,更何況宮夫人喝下了整整一杯!
「宮老爺,依老夫行醫二十餘載,宮夫人確已往生,她胸口餘熱,乃是迴光返照、尋常死後之象。宮老爺,死者為大,還請宮老爺節哀,為夫人大斂,莫讓夫人九泉之下,亦難安心。」
撫著阿好青絲的手不曾間斷,宮仲輝仿若未聞。「湘兒已死,卻是被我害死的!成親前,被奶娘懸綾上吊;成親後,又遭奶娘下毒!生死關前,為的都是我!只是她可知,我的情意亦不輸天地明月啊!三天的恩愛,怎堪抵我往後無際歲月的孤寂!老天爺,你也未免太殘忍了!恩未盡、情未斷,你怎麼能就這樣收回她!沒了湘兒的笑靨耳語、嗔斥柔意,你教我活下去何用!
「老天爺,你是怨我未能好好珍惜你賜給我的珍寶,所以才又將湘兒收回去嗎?我已經在後悔這三個月的莽撞誤會了,既然知曉了她的好,今後我一定會珍惜愛憐的守著她,老天爺,你將湘兒還給我吧!」
宮仲輝將阿好的螓首壓在自己胸口,眼眶盈出男兒淚,痛轍心肺的苦楚,化作真情的言語,訴諸天地。
一旁的丫鬟聽到他的告白,全都感傷的掩面哭泣;翠蓮悲痛的看著老爺晶瑩的淚珠滑落男性剛毅的臉龐,滴落在夫人秀氣的眼瞼上。
一滴、二滴、三滴後,她忽然尖叫起來,「夫人……夫人……哭了!」
那淚珠是夫人的!夫人被老爺的真情感動得哭了!
「什麼?!」宮仲輝訝然的低下頭。
可不是!湘兒眼角的成串淚珠,像是上天最美麗的天泉,應和著人間癡男的乞求。
「許大夫!許大夫,您快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范叔也急著拉許大夫移過來。
許大夫驚疑的握著古湘君的手腕把脈,不敢置信的臉上,充滿了震驚和錯愕。
「快、快端碗濃粥過來,或許夫人還有救!」指下緩慢卻有力的脈象,顯示病人雖病重,卻仍有救!「范總管,府中可有成形人參或百年何首烏之類的靈藥?先護住夫人的一絲氣脈再說!」
「范叔,我娘那,五日前我才送進一隻成形的雪參,娘應該還沒有用,你先到省思院跟我娘拿!」
「是!是!我立刻就去!立刻就去!」
「小小姐,你先讓開,讓老夫仔細的看看夫人。」
「不要不要,我不要離開君姨!」
阿好醒來,便是這樣一個混亂的情景。「……好……吵……」
乍聽到懷中人的聲音,宮仲輝激動的緊抱住阿好。「湘兒!湘兒……」
雖然聲啞如烏鴉啼,卻是他聽過最美妙的天籟了!「你醒了,你終於醒來了!你沒丟下我先走,我發誓,我以後一定好好的待你,不會再教你受委屈!」
「阿輝……」阿好癱在宮仲輝的懷裡,依然閉著眼睛,灰白了臉色。只有唇邊低喘的聲音,證明她依然一息尚存。「阿輝,我胸口好疼!」
為什麼她每次回陽,都渾身痛得她恨不得乾脆死去呢?
宮仲輝一愣,連忙小心翼翼的放下她。「許大夫!許大夫!」
許大夫早已挨在床邊,等著他鬆手放人。
許大夫坐上丫鬟移近的八仙椅,輕按阿好的咽喉,指下熱燙的溫度,讓他憂心的蹙攏一對白眉。
「許大夫,粥來了。不過已經涼了,走味了。」巧兒端粥進來,以為是許大夫餓了,自個兒想吃。
「涼了才好!涼了才好!」許大夫舒眉的接過來,從醫篋裡拿出兩粒朱紅丹丸,放到粥上裡攪和兩下,便和濃粥和在一起。
許大夫將濃粥又推回給巧兒。「你快將粥餵給你們夫人吃。」
巧兒接續許大夫的位置在床邊坐下,眾目睽睽之下,餵食阿好濃粥。
只是餵了幾匙後,她便沮喪的道:「喂不進去!夫人牙關不開,粥都溢出來了,就是喂不進夫人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