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位母親內心最深切的關懷,當夜湛母就到天堂和湛父相聚了。
從小到大「遺傳」到的一連串意外並沒有擊垮湛琪芬,現在父母雙亡的悲劇、湛家一夕之間財產全空的事實,握著弟弟發抖的小手,湛琪芬知道自己更沒有倒下去的權利。
既然家裡空無一毛,兩姊弟又要吃喝拉撒,沒錢不行,所以課業之餘,湛琪芬無工不打,寒暑假更是跟著同學一起去擺地攤。
因為這行的工作時間很彈性,利潤還可以,尤其她和攤子旁邊的紅姐更是一見如故,所以畢業後,湛琪一分就順理成章地將擺地攤這個副業變成正業了。
多年來,兩姊弟謹記著母親臨終前的教誨,對於任何的好運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不敢沾染,所以日子在「平順」中滑過。
這中間唯一的插曲是湛其凱升高中。
破天荒的、違背宇宙定理的,湛其凱居然在高中聯考時考到高分!
在繳一父志願表的那天,兩姊弟共騎一輛摩托車,在去聯合報名處的路上,瞧見一張「綠風高中」招生海報,雖然兩姊弟都沒聽過有這所學校,但是秉持著多報名一間學校、多一份希望,而且又順路的情況下,兩姊弟就順著指標進入綠風高中。
一騎進綠風高中,兩旁高聳的林木、古致雅靜的校舍,尤其在停車時,聽到兩個學生談論綠風高中的學費便宜到簡直像免費的小道消息時,湛其凱更是雄心大發地堅決要入學。
有了聯考高分做底,經過校長簡單的面試後,湛其凱順利如願地入學。兩姊弟興高采烈地騎著摩托車回家,殊不知在他們走後沒多久,學校大門旋即又關上,將聞風而來的大批學生和家長全關在門外。
綠風高中比別的學校晚了近十天才開學,當湛其凱拿著註冊費向學校報到時,才發現這間學校的「真面目」!
綠風高中之所以會有這麼幽靜的讀書環境,是因為這是個貴族學校!
學校裡面的學生,不是哪個政界大老的孫子、就是哪家集團的第二代;校內學生不到一千人,但是家長的財產就佔了台灣總資產的十分之七!
為了怕綁架歪風,綠風高中一逕采低調行事;它的大門從不對外開放,除非學生身家上億,經過口耳相傳的介紹才得以進來。
但是這個「優良的傳統」卻在新校長臨時一念,決定在校內推行民主運動而被打破。
在甄選了八位「平民學生」後,經過家長會的強烈反對,新校長被迫又關上幸或不幸的,湛其凱則是那八個學生之一。
朝會時間,從其他七位平民同學口中獲知真相,湛其凱嚇得雙眼翻白地昏死過去。湛琪一分接到消息,火速趕往學校,姊弟倆討論又討論、商量又商量,最後的結論是除非湛其凱想輟學一年,否則他們別無選擇地得念下去!
或許是其他貴族學生的惡意欺負、或許是湛其凱在學校時盡量隱形行事,戰戰兢兢中,湛其凱平安度過在綠風高中的第一年。
又是新學年開始,或許是習慣了這八個平民同學的存在;也可能是玩膩了欺負的幼稚遊戲;也說不定是大家相處一年,有了感情,總之不管怎樣,持續了一年的惡作劇在湛其凱升上二年級時,驟然停止。
當其他七個同伴歡欣鼓舞地邀湛其凱去大吃一頓好慶祝苦盡甘來的日子到來時,湛其凱卻猶如被雷劈中似的攤靠在牆上——
他擔心,命運的惡作劇現在才要開始!
是的!湛家更正的命運現在才要開始。當命運的巨輪在時間的推動下緩緩轉動時,任何事務都阻擋不了它的滾勢
那一天,在湛其凱被綠風高中的公主陸妤晴告白的同時,他姊姊也被陸仲森開車撞上。
湛琪芬的頭在雪白的枕頭上翻動,宣告她的即將甦醒,也打斷了兩個男人的爭論。
「……少爺,這件事你交給我處理就好了,你聽我的,不要再跟我爭了!」
小陳硬將陸仲森往後推,自己衝到床前,劈哩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小姐,對不起,撞到你的人是我,不過你放心,如果你受傷了,醫藥費我會全權負責。」
湛琪芬的臉頰在綿軟清新的枕頭上廝磨,滿足感充滿了四肢百骸。
老天!她有多久沒睡過這麼一場舒服的好覺了?
腦袋裡的齒輪緩緩地轉動,慢慢地感受外界的資訊,清香的枕頭、柔軟的床墊、輕暖的棉被……湛琪芬愉悅地伸懶腰動作霎時停格在腦中接收到一個敏感的字眼「撞到」!
天性的本能立刻讓她彈起身:「誰?是誰撞到我?是你吧!原來就是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醫藥費」?撞到人這麼簡單就想算了嗎?」
雖然沒有被撞到的印象,不過秉持著「賠償金是屬於贏家」的定理,先吵嬴了再說!
「不……不是的……我說我會賠償……」被湛琪芬搶(曰到腦筋一片空(曰的小陳結巴地解釋著。天啊!這女人怎麼這麼恐怖!
賠償?有眉目了!湛琪一分仰高了鼻子上副盛氣凌人的拽樣。
「哼!今天你是撞到我,算我命大,沒被你撞死!要是我有個內出血、腦震盪的,過了兩天,你死不認帳,還是避不見面的,你教我這條命{口死的呀?小心我做鬼都不饒過你!」
小陳是老實人一個,口才原本就遲緩,怎麼說得過在夜市擺地攤磨練多年的湛琪一分,現在再被湛琪芬這麼一搶白,訥訥地張著嘴巴不知道怎麼回應。
見小陳被嚇住了,湛琪芬更是「乘勝追擊」,有理沒理都是她那張嘴:「算了,我看你也是老實人一個,也不為難你,只要你說個數,賠償我精神上、身體上、工作上的損失,其它的我自己負責!」
損失?陸仲森失笑地看著眼前這幕戲。
這女人還真敢講!看她剛才伸懶腰的動作,分明是睡了一場好覺,哪損失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