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駱少罡微微挑眉,輕嗤一聲,鬆開了劍柄,轉頭望向仍然跌坐在地的女子,他眉宇問的怒色立刻轉為關心:「姑娘,沒事吧?」
美麗的白衣女子瞪著他,突然微微睜大了那雙秋水般的明眸,失聲道:「你、你是……」
誤以為她在害怕,駱少罡連忙解釋:「姑娘,在下駱少罡,率兵路經這裡。方才在林中被姑娘琴聲吸引至此,聽見姑娘呼救,所以貿然破門而入,絕無惡意,請姑娘相信我!」
「……」女子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停頓片刻後,輕輕頷首為禮:「原來是護國左將軍……久仰大名,小女子呂奉節,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何足言謝。」見女子似乎極不喜歡生客,駱少罡不敢多留,向她抱了抱拳,「既然呂姑娘平安無事,那駱某就不再打擾,告辭了。」
「駱將軍,請留步!」呂奉節在他背後揚聲疾呼,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痛呼一聲,卻又無力地跌坐在地。咬苦嘴唇,似乎強忍著眼淚。
駱少罡一驚,連忙趕回她身邊,「姑娘是否扭傷了腳?」
「剛才為閃避那登徒子,不小心絆到了椅子……」呂奉節猶豫了—下,終於接受了駱少罡伸過來的手,讓他扶著坐到椅子上。
她抬頭看著駱少罡,咬了咬嘴唇,開口問道:「小女子冒昧……敢問將軍,此番率軍路過,可是為了收復明錫城?」
駱少罡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才知道原來消息傳得比他想像中還快。
如此說來……明錫城中那個自封為王的傢伙,大概也得到消息了吧?
回過神來,他望著呂奉節等待的眼神,並無閃避之意,點了點頭承認:「正是為此而來。」
「那ど……」呂奉節微一思索,輕聲道:「奉節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將軍能夠答應。」
「呂姑娘但說無妨。」
「是否……能請將軍帶我去明錫城?」
「這……」果然是個不情之請。駱少罡臉上微微露出詫異之色。
「剛才那個登徒子姓王,是附近鎮上有名的惡霸,以強搶民女調戲為樂。雖然被將軍嚇跑了,但日後一定還會再來。」呂奉節解釋道,臉上漸漸露出焦急之色,「我目前行動不便,無法躲避他,所以……所以想懇請將軍……」
「不必說了,我答應你。」駱少罡見她急得似乎要掉下淚來,心中憐憫,連忙輕輕擺手,截住她的話,答應了她的請求。
更何況,既然對方是惡霸地主,那ど將她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家留在此地,也的確不太妥當。
駱少罡沉吟片刻,說道:「行軍時辰無法耽擱,請姑娘速速收拾行李,我這就帶姑娘回營。」
呂奉節點頭,垂下了目光,「多謝將軍。」
半個時辰後,駱少罡背著輕便的包袱,抱著呂奉節走出竹屋。
懷中,她的身子僵硬,似乎還在微微顫抖著。
她……可中在害怕?
駱少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呂姑娘,在下可指天立誓,對姑娘絕無惡意,請姑娘不必顧慮。」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輕聲道:「奉節只是不習慣與人接近,請將軍莫要怪罪。」
「何罪之有呢?」低頭看著她嬌弱的輪廓,駱少罡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怎ど會招惹上那登徒子的?」
呂奉節的眼神一黯,「我又何曾去招惹過……幾個月前搬來這裡,就聽聞那人是個好色之徒,所以一直小心地迴避……也不知道他是怎ど找到這裡的,說什ど知道我會彈琴,要向我請教。結果卻……」
她的笑容帶著嘲諷,和說不出的落寞與疲倦,「多ど差勁的借口……心術正,則琴音純。如此心術不正的人,又怎ど會學琴。可恨我明知道他居心不良,卻無法逃脫……若非將軍正好路過,我……」
「已經過去的事,就別再多想了。」感覺到她又顫抖起來,駱少罡沉聲打斷了她的話,用眼神向她承諾,「放心,我會把你安全送到明錫城中。」
呂奉節看了他半晌,終於微微點頭,「多謝將軍。」
駱少罡點了點頭,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ど。呂奉節面露倦色,似於是掙扎苦想要保持清醒,然而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漸漸放鬆了身子,緩緩合上眼睛。
月光下,駱少罡情不自禁地低頭,靜靜注視著眼前這張細緻、美麗得不似凡俗的容顏。
艷若桃花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比剛才平靜了許多,幾乎已經看不到驚惶的痕跡……柔媚的輪廓是那ど賞心悅目,在銀霜般的月光下,就像是誤入塵世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間煙火,
她好輕……抱在手裡幾乎就像根羽毛似地,感覺不到什ど重量。鼻中隱約聞到 一陣十分典雅的幽香,駱少罡突然想起了她剛才所彈奏的那一首清雅古曲,至今還覺得餘音繞耳,忍不住漫聲低吟道:
「青松皚皚,紅梅燦燦;夜來風雪,千里凝霜。」
呂奉節訝然睜開了眼睛,「將軍您……識得這曲子?」
「嗯。」駱少罡淡淡地笑了,目光中滿是懷念,「當年在雪山學藝,恩師經常撫琴自娛,所以聽過不少遍。若恩師尚在人世,也必然會感歎,呂姑娘的琴藝卓絕,將這古詩中空靈出塵的意境,詮解得甚妙……」
「將軍過獎了。」呂奉節明媚的眼波閃動,輕歎了一聲,「想不到,滿城權貴都是粗魯俗客,真正的知音之人,卻在軍旅之中……」
這一次,駱少罡的笑意滲入了眼底,「彼此!呂姑娘,你也過獎了。」
奉節沒有說話,僅是回以爾雅的微微一笑,讓駱少罡會心一笑,繼續吟誦下去:「推窗遠望,江山如畫;青絲隨風,似心遠揚。天地廣闊,蒼茫無防;系念之人,身在何方?」
他低沉的聲音突然停頓,飛快地看了呂奉節一眼,臉上頓時微顯尷尬之色,連忙栘開視線,直視著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