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卻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
失去了歐陽樊,她就只剩被抽光靈魂的軀殼罷了!這孩子的存在對她來說只是痛苦的凌遲。
她絕望的痛哭失聲,淚眼中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又悲又憤的拚命捶打起自己的肚子來。
「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遍尋不著唐宓的芸兒,隱約聽到哭泣聲循聲而來,就看到這讓人驚悚的畫面。「你現在肚裡有孩子了,千萬打不得啊!」她連忙抓住唐宓的手。
「芸兒,我該怎麼辦?他走了……走了……」
原以為能在分離時刻淡然說聲再見的唐宓,終於知道自己錯得離譜,愛得深刻,又豈是一句「放下」所能割捨的?而是得先經過鑽心刨骨、掏心挖肺的痛哪!
「小姐,那我們去追他,把事情解釋清楚。」芸兒急急得想拉起她。
「他恨我!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唐宓絕望的拚命搖著頭。
「那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芸兒也忍不住著急起來。萬一歐陽公子真是一去不回,小姐在絕望之下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嫁給龔鎮南,而被他發現……
芸兒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我不知道!」唐宓現在除了哭還是哭。
「我去求老爺,讓老爺推掉龔鎮南的婚約,替你作主,把歐陽公子找回來。」芸兒在一旁幫著出主意。
「不!不要讓我爹為難。」唐宓聞言倏然抬起頭,沉默半晌,終於做下決定。「我決定嫁給他!」心已死,寄身何處又有何異呢!
「小姐,你……」芸兒驚駭得倒抽一口氣。「你曾說寧死也不嫁給他的……」
「我現在與死何異?」唐宓自我嘲諷的一笑,眼底盛滿的卻是令人心酸的哀淒。
「小姐,你千萬別喪氣啊!說不定歐陽公子只是一時負氣而走,待會氣消了就會回來了也說不定啊?你可萬萬不能嫁給龔鎮南哪!」芸兒只能在一旁暗自著急著。
「芸兒,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已經不會回來了,他不要我跟孩子了……」而她甚至還來不及告訴歐陽樊她已懷了他的孩子。
唐宓抬起紅腫不堪的雙眸,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天色這麼亮,陽光這麼暖,為何她還會感覺這麼冷?是因為絕望嗎?
既然情已絕心已死,那就表示她該聽爹的安排嫁給龔鎮南嗎?
☆ ☆ ☆
唐家的千金出嫁了!
迎親的隊伍伴隨著隆隆的鞭炮聲,浩浩蕩蕩的自大街上排到城郊還未歇,壯大的聲勢與豪華的排場在曲水縣是難得一見的場面。
街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潮,每個人都想知道,有這個膽量娶聞名曲水縣的闖禍精唐宓的男人究竟是誰?
街上每個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聲音簡直比鑼鼓聲還要響亮。
一頂鋪著紅緞、以金箔鑲出一對對龍鳳的精緻華麗紅轎,在四個轎夫的護送下,慢慢的自人群前緩緩越過。
而在隊伍前頭引領,端坐在一匹白色駿馬上的男人,就是今天的新郎倌龔鎮南。
從頭至尾,只見他一臉神氣得意的揚著笑容,朝人群不停的鞠躬作揖。
然而相較於轎外的熱鬧與喜氣,木然的端坐轎內的唐宓,卻哀淒的像是來替人送葬似的。穿戴著耀眼華麗的鳳冠霞帔,一身鮮紅的她渾身洋溢著新嫁娘的喜氣,但她精緻絕美的臉蛋上,卻平靜得近乎駭人的空洞。
她的心碎了,嫁給誰也無所謂了!
從方才被送出家門,一直到上了轎,準備被迎親隊伍送往龔鎮南在西城郊買的一棟豪華宅院,她始終是恍恍惚惚。
她的思緒,依然停留在上轎之前……
媒婆、丫環在她眼前進進出出的忙著,卻絲毫沒有一個影子落入她的眼中,因為她的眼中盛滿了淚,一顆始終墜不下,也眨不回眼底,早已失去溫度的淚。
「小姐,你真要嫁給那個龔鎮南嗎?」一旁的芸兒早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明知小姐愛的是歐陽公子,卻偏偏要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她打從心底替小姐不甘起來。
「我心已碎,嫁給誰都無所謂。」唐宓開口始終還是這句話。
「小姐!」芸兒除了只能淚眼汪汪的在一旁跟著掉淚外,實在也無能為力了。
廳外宣佈吉時已到,在百般催促之下,芸兒只好無奈的扶起唐宓到廳外,準備啟程。
「女兒拜別爹爹,感謝爹爹這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將來宓兒不能再侍奉左右、承歡膝下,還望爹爹多加保重。」唐宓哽咽著聲音,邊響亮的磕著頭。
「宓兒,我的好女兒,是爹對不起你!」唐老爺忙扶起唐宓,既不捨又內疚的暗自拭著淚。「到了夫家,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懂事些,別讓爹掛念了,知道嗎?」臨行之際,唐老爺仍不忘殷殷叮囑著。
「女兒知道!請爹爹切勿為女兒憂心,女兒走了。」唐宓斷然收起淚,朝爹爹行最後一個禮,便轉身上轎。
在鑼鼓、嗩吶的一路吹奏下,唐宓的神智始終在意識之外浮浮沉沉,找不到一個定點。
轎子在一路鞭炮、喜樂的吹奏之下,已經來到西城郊的一處相思林,即將抵達龔鎮南的宅邸了。
「小姐,你還好嗎?」一路陪在轎外的芸兒,眼見轎裡始終悄然無聲,不放心的問了聲。小姐太安靜了,實在讓人擔心。
「我沒事。」回她的依然是一句毫無溫度的話。
「小姐,你……」
「停轎!停轎!」突然之間,前方傳來一聲大喊,轎子也隨之被放下來。
「怎麼了?」芸兒好奇的朝前方張望著。「小姐,我去看一下!」隨即快步跑到前頭去瞭解情況。
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把芸兒嚇得昏死過去,原來前頭有幾個身穿黑衣的蒙面大盜,正持著大刀,打算攔路搶劫哪!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搶劫?!」龔鎮南跳下馬來,雖然恐懼,卻還是力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