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唐心如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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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打從她九歲進府就一直跟在小姐的身邊,她太瞭解小姐腦子裡裝的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鬼主意了,這下,恐怕又「有事」要發生了!

   

   ☆ ☆ ☆

   

  「爹爹,女兒來了!」

  不多時,唐宓已經準備妥當,她輕敲著房的門,規規矩矩的報告道。

  「進來!」

  唐宓站在門外忍不住扮了個鬼臉,隨即才正色的推門而入。

  「爹爹!要寫信給歐陽伯伯是嗎?」唐宓穿著一身淺粉色的衣裳,髮髻上繫著同色系的錦緞,看起來格外清新柔美,只可惜,她眸子裡那抹藏不住的頑皮,卻洩漏了她過於好動的個性。

  「嗯!我要你替爹寫封信給歐陽伯伯,向他問個安。」唐老爺見唐宓真的已換上一身端莊的衣裳,總算露出滿意的笑容。

  「好的。」唐宓乖巧的一頷首,隨即坐在書桌前。

  「看看你都長這麼大了,簡直跟你娘一模一樣……」唐老爺望著端坐在書桌前,模樣雅致動人的女兒,忍不住又濕了眼眶。

  「爹爹,你別哭嘛!你這樣娘在天上可是會難過的。」唐宓習以為常的扯著衣袖上的絲帶,懶懶的說道。

  「喔,對,對!我不能惹你娘難過。」唐老爺慌忙提起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瞧瞧爹都老糊塗了……」

  唐宓美麗的唇緩緩揚起一抹笑……她總是知道該怎麼讓爹爹停止這種幾乎兩三天就會發生一次的感慨。

  「爹,要給歐陽伯伯寫些什麼?」讓芸兒磨好了墨,唐宓舉起筆蘸了些墨水,抬頭問道。

  「就寫……歐陽兄,你我多月不曾聯絡,不知近來無恙否……」

  唐宓聽著聽著忍不住蹙起了兩道秀氣的柳眉,正欲下筆的手也硬是打住了,她不贊同的抬頭望著搖頭晃腦的爹。

  怎麼爹爹每次盡寫些落俗套的話?而且多年來幾乎都一模一樣,真是沒意思!難道爹爹就沒有其他新意嗎?

  唐宓兩眼一轉,小腦袋裡驀然起了一個念頭,嘴角也慢慢浮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她的手輕巧一抬,一手扶著衣袖,利落的在上好的絹紙上寫下:

  歐陽兄:

  自十多年前一別,已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弟本當親自前往柳州貴府拜訪歐陽兄,以敘舊日之歡,奈何年老體衰,已不堪長途跋涉之舟車勞頓,望請歐陽兄見諒為祈!

  歐陽兄應知內人已於十多年前去世,而弟自小又屢遭離恨、舉目無親,身居這偌大宅院不免孤寂,所幸內人尚留下一女為伴,免除我老來滄涼孤絕之遺恨。小女名單一字「宓」,盼其沉靜賢淑之意。所幸上天垂憐弟早年孤鰥之苦,小女生來即具奇才,可謂人間罕有,姑且不論其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單是蕙蘭性一點靈犀透之慧黠,就足令弟在縣城享有讚譽,且小女舉止溫柔、品性沉靜賢淑,檀口能歌,蓮舌輕調,有丹青巧筆寫奇真,頃刻下筆成文、七步成詩!嗚呼!有女如是,夫復何求?!

  雖你我兄弟二人分隔千里,然對歐陽兄之懸念未曾一日稍歇,盼有朝一日能與歐陽兄再續舊情、把酒言歡。

  紙短情長,唯盼歐陽兄勿懸念為是!

  弟唐衍敬筆

  擱下了筆,唐宓捧起信紙,沾沾自喜的看著整齊排列在紙上的娟秀字跡,不覺得意起來。

  看來自己的文筆還真是不賴哩!唐宓綻出一抹甜笑,也牽起了唇邊兩道俏皮的梨窩。

  「來,給爹看看。」唐老爺心急的伸過手來,想一瞧究竟。

  「爹!您放心,宓兒將您的話可是寫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唐宓得意的仰起下巴邀功。「好女兒!瞧瞧這字寫得可真好。」唐老爺欣慰得頻頻點頭,然而事實上他壓根一個字也看不懂,只是純欣賞紙上那些個「小蝌蚪」美麗的姿態罷了!「哪天我一定要帶你到柳州去拜訪你歐陽伯伯去,讓他看看我唐衍的女兒可是寫了一手好字。」說到這,他不禁又想起兩人結識的經過。

  二十幾年前,唐衍帶著撿到的金塊,以及一隻公雞離開家鄉,在前往廣州的路上,遇見了同鄉亦是要到外鄉求發展的歐陽青,兩個同是落難的人很快就熟稔了起來。

  歐陽青是個博才多學的讀書人,一身書卷味與堂堂的相貌很快就獲得唐衍的好感,兩個無話不談的好友還沒到廣州,就已經歃血為盟,變成拜把兄弟了。

  當時,唐衍捧著懷裡的金子,想到自己大字既不識得幾個,更不知如何做生意,倒不如將這金子拿出來與歐陽青合夥做生意,他出錢,歐陽青出腦筋,到時有了利潤就平分,豈不妙哉!

  就這樣,兩人在廣州城裡頂了間店舖,做起了賣鹽的小生意。

  有人說:「好運來時,擋都擋不住!」唐衍、歐陽青兩人從老闆、會計兼送貨,一直到在各州城裡都有分店,生意是越做越大,不到三年,「唐記」就在商界打響了名號。

  這樣的際遇讓兩個人都心存感激,也一心認為這是上天的幫忙,才讓他們有今天這樣榮華富貴的日子可過。

  兩人感情簡直比親兄弟還好,一直到兩人在幾年後各自婚娶,才不得不拆伙分居兩地。

  雖是目不識丁,然而唐衍卻憑著顯赫的財富,娶到了城裡林員外的獨生女,由於唐衍自小便十分孤單,因此對唐夫人自是慇勤體貼不在話下,讓鎮上的人羨慕不已。

  而分走一半財產的歐陽青,也在柳州謀得一個官職,並娶得縣官的小女兒,過著富足安定的生活。

  雖然兩人自十多年前一別就沒有再見過面,然而他們卻時常藉著書信往返,聯絡感惰。

  唐宓站在一旁,偏頭看著陷入沉思久久不語的爹,不禁無聊的把玩起垂落胸前的髮絲。

  打從她十三歲起,就開始替爹爹執筆寫信給歐伯伯,然而她卻從未見過爹爹口中的摯友歐陽伯伯,對他更是一無所知。

  寫信給一個她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真的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倒不如讓她上街溜躂玩耍來得有趣,只是礙於爹爹對這件事異常的慎重與堅持,她才不得不為之,現在好不容易結束了苦刑,她可得趕緊謀條脫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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