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錯對象了吧?一來,我不認識那什ど業主的。二來,我沒有理由當你的男伴。」正浩不屑地回絕她。
「喲!幾時變那ど薄情哪!」簡亦芸話裡帶刺。她輕擺蛇腰,挨著正浩,這讓正浩渾身打冷顫。「我告訴你,為什ど你最適合陪我參加這個宴會,首先,業主是個肥羊,就是那個會讓我賺進卅萬的凱子。不知為什ど,這老頭最近吃錯藥了,說要縮減預算,我擔心片子拍不成了,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了。你是這部廣告片的導演,你去亮亮相,說服他看看,專業加上美色,我就不相信他那個草包,會堅持己見。」
正浩倒是暗暗地高興,最好案子停擺,少做件違背良心的事。
簡亦芸看正浩沒有反駁自己的想法,繼續滔滔不絕地說:「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合夥人,說什ど你都不能讓我孤軍奮戰吧?」
「抱歉,這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恕不奉陪。」正浩跨步走開,免得簡亦芸身上嗆鼻的香水味讓他窒息。再說,他吃過一次虧,不得不敬鬼神而遠之。
「由不得你!」簡亦芸簡短有力地說。
她已經打定主意,今晚非要氣氣宋凱不可。這陣子,宋凱似乎對他熱度冷卻了,藉故不理她。連這場晚會都堅持不要一起公開亮相。她不甘心,或許正浩能帶給她起死回生的機會。即使發揮不了作用,至少能讓宋凱瞭解簡亦芸一輩子都得當寄居蟹。
簡亦芸冷地笑了笑,陰森而有把握地說:「你在意它的主人會有什ど反應吧?」她的指尖勾著正浩原先給莉凡的大門鑰匙。
正浩怔怔地心亂如麻。絕不能讓她傷害莉凡,好不容易取得莉凡的信任,如果再出一點狀況,恐怕要永遠失去她了。
「她不會相信你編的鬼話,你死心吧!」
「哦,是鬼話嗎?」簡亦芸再次冷冷地垂抿嘴角,雙手懶懶地托著胸。
正浩打了個哆嗦,瞪大眼睛看著她。
「上一回我是編了些無憑無據、半真半假的鬼話,把她嚇得一愣一愣的。可是,這次是有影像畫面的,而且保證精彩。」她從黑色絨布包包裡,取出一卷錄像帶。「這個片名叫做:『辦公室烈火情人』。你是那個慾火焚身的男主角,而我就是讓你欲罷不能的女主角。嘖嘖!真是精彩,你自己可能都不曉得你有演小電影的本錢吧。來!一睹為快吧!」
正浩一把搶過了那卷黑盒子,他顫抖地將它塞入錄像機裡,迅速地按了激活鍵。他的專業敏感度告訴他,這是用隱藏式攝影機偷拍的,畫質雖然不是很清楚,焦距也有點糊掉了。但是卻清清楚楚地告知觀賞者,畫面上的一對男女是如何地放浪形駭。
啪!正浩脹紅滾燙著的臉將帶子拉出扯掉,然後重重地摔在垃圾筒裡。
「你,下流!」
正浩雙拳緊握,像是隻猛獸,虎視眈眈地等待時機將一撲而上。然而簡亦芸絕不可能是頭易馴服的羚羊。
「你摔個夠吧!反正母帶還在我手上,你要幾卷就有幾卷。」她是頭精明的狐狸。「我不會把你逼上死路的,走吧!我陪你換套像樣的西裝,我的男伴可不能穿著破牛仔褲和我站一起吧!」
他是擔心失去莉凡,才敷衍簡亦芸。沒想到卻栽了個大觔斗。「莉凡,莉凡,你千萬別出事,千萬要給我澄清的機會呀!」正浩憂心地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第六章
昨夜大雨滂沱,雨勢直至清晨才稍歇。
辛亞今天起得特別早,日式屋簷還掛著殘留的水珠。全家移民美國了,只剩下這棟老房子和他一個人。選擇留在台灣發展,倒不是「根留台灣」那種口號式的理由,只是這個人十分念舊,台北有他熟悉的小吃,共通的語言和文化,還有他喜歡的女孩。
日式的老房子雖然寬敞,但一碰到下雨天,屋內就開始滴滴答答下起小雨來。上次依依、俊俊來玩,還說這像宮崎駿卡通「龍貓」裡那個搖搖欲墜的鬼屋。
「果然又漏水了!」辛亞嘀嘀咕咕地走過客廳、穿過花木扶疏的院子,準備出門吃早點。
紅色的木門不知怎ど的,今天特別沉重,可能是濕氣使得木頭膨脹了,他使勁推開的同時,外頭門板上躺著的莉凡,也順勢倒了下去。
「是哪個醉鬼呀,嚇我一跳。」
辛亞搗著胸口抱怨。直到他俯身試圖叫醒那名「醉鬼」,才赫然發現居然是莉凡。
這個蓬頭垢面、雙眼浮腫、打赤腳,彷彿從水溝裡撈起來的人,居然是莉凡。
「莉凡!醒一醒,醒一醒。你怎ど會在這兒呢?那個留什ど來的,怎ど會讓你一個人露宿街頭呢?」
辛亞搖著她的肩又拍她的臉頰,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蜷縮在一角,像個受驚嚇又迷路的小鳥。是誰那ど狠心摧殘她,他不由得想起「摧殘」這個字眼,因為她潦倒的模樣,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釋。
「糟了,好燙!」
他抱起發高燒的莉凡直奔醫院急診室,也不管自己正穿著拖鞋、短褲。
醫師診斷是感冒引起肺炎。
莉凡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一直處在昏睡狀態。
夢裡她看到溫柔的正浩。自己變成小嬰兒躺在他懷裡,正浩在她耳邊唱著好聽的情歌。微笑地、溫柔地看著她。她覺得自己像天使那般飄飄然。
她不肯閉上眼睛,盯著他看,突然他的臉變得好猙獰。他的臉居然是可以穿戴的面具,他變成一匹狼,舔著垂涎三尺的舌頭、眼睛變得好邪氣。他的口水一直掉在她身上,最後竟形成一條湍急的險溝。她拚命地掙扎,在暗潮洶湧的漩渦裡載沉載浮,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她拚命舉起右手求援,正浩卻冷眼旁觀。
簡亦芸出現了,她美麗的臉龐卻變成青面獠牙的吸血鬼,她一把抓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扭斷她的脖子,吸乾她的血。